書房內僅餘父女二人,南宮君燁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女兒,“你且看看”。

南宮雲辭三歲啟蒙,看點書信毫無困難。她接過那黑色的盒子,開啟來,裡面有數封密信。等她一封封看完,平日裡清冷的眼眸像是淬了寒冰一般,“母親可知道?”

“我也是剛查清此事,是我對不起你母親。”

兩人成婚近十年,膝下唯有南宮雲辭一個女兒,乃是因為江晚清生産時傷了身子,無法再孕。本以為這只是他們的子女緣淺,誰知道這是南宮君庭暗中做的手腳。而他們的好母親,自然是知道的,還甚至還出手幫忙促成這樁惡事。

南宮君庭早就知道老爺子準備將家業交給他大哥,就算他母親偏疼他,也不可能改變老爺子的決定。但是他如何可能甘心,都是家裡的嫡子,憑什麼他就要一無所有,若是來日分家,興許他就只能分到幾千兩白銀。

南宮君庭旁的本事沒有,但是天天在外面鬼混,總是認識些三教九流的東西,還真就叫他找到了這樣害人的法子。

婦人生産最是兇險,當時年少不知事的南宮君燁,由著母親安排穩婆,他哪能想到親生母親會這樣對他?那穩婆便是南宮君庭尋到人,專門做這樣的陰私勾當。

在江晚清生産時,偷偷在她的參湯裡加了點藥,這藥會讓人氣血奔騰,尋常人用自然沒事,但是生産的婦人用了,就可能在産後大出血,甚至一屍兩命。

幸好這穩婆擔心被江家發現,用的藥量少了許多;幸好江家派來的嬤嬤在,江晚清這才能死裡逃生,南宮雲辭也順利的被生了下來。

“父親。”

“我今日予你這些,便是沒打算瞞著你,你母親那邊我會親自去請罪。”

南宮雲辭想到父親提及的酒樓,在想到之前所說的分家,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還要給他們産業,讓他們活的滋滋潤潤?”

“按我朝律例,父母健在,不得分家。若要分,應由父母允之,且需在府衙備案。”南宮君燁雖能查清這些往事,但是不能憑藉手中的東西去告發自己的生母,一是因為這物證亦然不能取得,二是因為孝字壓頂。

無論他心中有多恨,都不能表露出來,不然就是不孝。為人者不孝,則為世人所詬病,不僅會影響生意,更會影響女兒日後的婚事。

“二叔這般黑心肝的東西不該送去大牢吃些牢飯嗎?”

“送他進去不是不行,但是這家就分不了了,依著你祖母的性子,誰能得個安生?”何況,秦家二爺現任臨安府城的知事,雖說只是個九品小官,但是終歸是個官兒,總會想法子幫自家侄女婿脫罪。

南宮君燁可是什麼愚孝的蠢貨,這仇他早晚要報。“囡囡,此刻送了他去官府又如何?最多身首異處,不過痛一下而已。”

既然決定了讓女兒繼承家業,南宮君燁就不會對她避諱那些陰暗面。一死白了,哪有這麼好的事兒,等分家以後,老夫人一定是選擇跟著幼子住的,不然南宮君庭只能分到點銀子。

他要老夫人親眼看著她最心愛的兒子如何一步步走向毀滅,要南宮君庭親自感受家破人亡,要他們最終一無所有!

“囡囡,我這一生僅你一個女兒,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嗎?”

南宮雲辭看著父親,他的眼裡有期盼、有不忍。那她呢,三歲啟蒙,看過這四方牆外的世界,她豈會願意被桎梏在這四方牆內?她的夫子曾說,若非她是女兒身,倒是可以搏一搏這當朝最小的秀才公。

比起四書五經,她更喜歡算學。就像這次的團茶的成功,給她帶來的滿足感,是前所未有的,她想掌控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依附他人存活。

父親能為母親做到這般程度,被母親拼死生下的她就不能嗎?“父親,女兒姓南宮,日後招婿便是。”

“你可知沒哪個男子願意當贅婿的,且天下男子固有的劣根性,便是貪花好色。你選擇招,就可能一生沒有良人相伴。”南宮君燁猶豫過,但是現實卻告訴他,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的女兒亦然。

“各取所需便是。”雖然不懂男女之事,但是南宮雲辭性子清冷,從不覺得需要人溫聲細語地陪伴。她看慣了父母的如膠似漆,也看透了那邊的男兒薄倖,這取捨對她來說又有什麼難的呢。

分家一事宜早不宜遲,晚了,蠢如南宮君庭也該發現這酒樓的問題了。再有就是,女兒招贅之事,需的要仔細謀劃一番,若是真叫他找到個好男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