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接連撐開金鋼傘, 小心的將褲腿塞進靴子裡, 校服後身塞進褲腰裡, 就地蹲下, 接著順著高立的石柱滑下去, 心驚膽戰的落進了雪堆中, 隨後用後背蹭著石柱站起來。

——堅決不用裸露的雙手碰到積雪。

大雪飛揚,廖湖洲一手舉傘僵著不敢動, 徐天青捧著那堆棺材塊兒虔誠的念念有詞。

廖湖洲:“…”

廖湖洲沒好氣道:

“死者無所居, 死無葬身之地啊。”

“你把人家棺材窩給鋸了,還指望人家保佑你?”

“徐天青,你心夠寬的啊。”

徐天青不搭理他。

白雪紛紛揚揚的落在金鋼傘上,發出輕微的颯颯聲。

隱約的精神力波動從傘頂上傳來, 如海水如輕風,廖湖洲心驚膽戰的等待著。

眼前依舊是冰原, 沒有任何變化。

廖湖洲長長的吐了口氣, 隨即拉住想要加速奔跑到入障學生們身邊的徐天青, 低聲警告道:

“跑慢點, 別忘了,我們的手上沒有手套。”

“這是冰面,滑倒了,你的手一定會碰到積雪。”

“到時候,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廖湖洲一字一頓道:

“——記住,徐天青,只要我們兩個還活著, 這99校典我們就不算全敗。”

“千萬不要盲目行動,最後落得別人沒救成咱倆也折進去了的下場。”

“明白嗎?”

徐天青詫異的看了廖湖洲一眼,心道看不出這小子如此血氣上頭的時刻還冷漠理智到這種程度,但徐天青心知廖湖洲的話沒錯,於是他點點頭,道:

“放心。”

“我量力而行。”

隨即兩人分散進入入障的學生群中,開始各施其法。

細看滿地的學生,他們神色近乎崩潰,淚流滿面臉色通紅者遍地都是,滿滿一個冰原都回蕩著他們悽厲的哭聲。

眼見摯友親朋在身旁,被迷惑一步步步入死亡深淵,而自己委頓一旁,什麼都做不了

——這感覺能逼瘋宇宙海九成九的人。

淚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不少學生們手掌用力過度,皮肉開裂,紅色的血水一流淌出來就牢牢地凍在了武器上,到時候撕下來必然帶著活肉。

廖湖洲使勁地搖晃著隊友邵峨,在他耳邊拼命地吼叫——

但是任憑他嗓子都吼啞了,邵峨依舊是面目猙獰雙眼通紅揮舞著洛陽鏟,發狂之人的力氣正常人根本拉不住!

廖湖洲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的眼淚一脫出眼眶就凍在了臉上,留下難看的痕跡。

他從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這種朋友遇危難於眼前,自己卻根本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太絕望,太令人難過了。

“邵峨!你他媽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