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眾軍有條不紊清理戰場,這其中包括救助己方傷員、補刀敵方傷員、回收武器、統計戰損等等。

當然,最重要的是收繳戰利品,這才是軍士願意出生入死的根本原因。

戰勝敵軍的魏軍士氣高漲,不斷有士卒押解奚軍俘虜入營登記,甚至有單騎俘獲數人的勇士,一匹匹遼西土馬在魏軍士卒的驅趕下入營。

戰後,拓跋珪踏著黃沙,巡視戰場,走到哪裡,哪裡就是萬歲的呼聲,對於遊牧民族而言,誰能帶領部族走向勝利,誰就是無可置疑的王。

耳聞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拓跋珪按捺不住胸中的喜意,此戰之後,他的威望將再上一層樓,無人可及,不過話說回來,威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作用有限,只能馭下,不能禦敵。

拓跋珪倒沒有被這場勝利衝昏頭腦,眼下的局勢更容不得半點懈怠,鄰國燕國,人口是魏國二三十倍,兵力是魏國四五倍,對上這樣的泱泱大國,魏國連半成勝算都沒有。

好在,燕國忙於翦滅周遭強敵,而這,正是魏國瘋狂擴張勢力的最好時機,說是天賜良機也不為過。

錯過這個機會,魏國再也不會有“王天下”的機會。

……

入夜時分,拓跋珪及軍中將領步入臨時搭建的軍帳,部署下一步進軍方略,至於普通士卒,自然是露天宿營了。

“卑將已經審問清楚,此次為奚五部合兵抵禦王師,賊首共計六人,莫賀弗部俟斤庫出廬真,宇文部丞相莫遷渾……如今,庫出廬真四人已為我軍收斬,莫遷渾及辱紇主部俟斤在逃。”軍法官賀狄幹一邊彙報,一邊指著四個沾滿血汙的首級。

“可有確認過?”拓跋珪瞄了眼裝載首級的漆盒,擺手示意撤下,首級,沒什麼可看的。

“已經經過上百名奚軍士卒指認,卑將也親自查驗過。”

“辛苦了!”對於賀狄幹這個任勞任怨的軍法官,拓跋珪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年頭,最缺能夠作實事的人。

“此戰,我軍斬獲、戰損幾何?”

斬獲不是拓跋珪一個人關注的問題,其餘將領也是眼巴巴望向賀狄幹,魏軍施行集體分配製度,所有繳獲都是統一登記入庫,而後按照功勳分配,因此,除了軍法官,無人清楚具體的資料。

賀狄幹拱手,舉止甚是幹練:“回稟大王,據俘虜透露,此戰參戰奚軍約為兩萬,其中五部牙兵兩千五百。

經過半日戰鬥,我軍殲敵四千,俘虜近萬,繳獲甲冑百領,馬匹一萬,其中有不少產自海東之地的土產名馬。”

海東,是指挹婁國,肅慎的後人,靺鞨、女真的先人,曾短暫歸附過曹魏,其地盛產名馬、人參、貂皮、海東青。

這個戰果算是相當輝煌了,在場諸將皆笑顏潺潺,拓跋珪神態輕鬆,大手一揮:“諸君破敵有功,每人賜名馬三匹,於慄磾、拓拔儀加賜兩匹。”

“謝大王。”眾將鄭重謝恩,三匹名馬的價值誰也不能無視。

微微抿唇,拓跋珪目光轉向賀狄幹:“說說我軍戰損,對於那股負隅頑抗的奚軍牙兵,孤可是記憶尤深。”

賀狄幹環視一眼在座的將領,低聲稟道:“我軍損益,尚未統計出來……”

“為何,各營軍將敦促麾下千夫長、百夫長清點一番不就清楚了?”拓跋珪疑惑問道。

“有數千名將士尚未歸營,卑將無法統計戰損。”

事實證明,拓跋珪高估了自己對這支軍隊的掌控力,部落兵對於戰利品的渴望高於一切,這種渴望足以使他們無視魏王的軍令。

而這,是拓跋珪最不願意看到的,這種只知劫掠的軍隊也就能打順風仗,遇上真正的精銳往往一觸即潰。

但想要扭轉這一現狀並不容易,思量一番,強行壓下心中不滿,拓跋珪沉聲問道:“現在在營將士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