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孤內亂(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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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奴真飲下半碗熱湯,開始講述六天前,發生在獨孤部的一場政變。
政變的原因出在劉眷身上,劉眷藉助秦軍平定了白部大人契佛的叛亂,入冬以後,其人身體每況愈下,開始選定繼承人。
劉眷既沒有選擇親生兒子劉羅辰、也沒有選擇第一順位繼承人劉顯,而是選擇了有勇有智的侄子劉奴真,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劉眷又將兄長劉庫仁生前的舊部交給了劉顯。
如果劉眷熟讀史書,就會知道這是典型的取亂(作死)之道,幹過這種“賢明”之事的國家基本上都發生過內亂,遠有吳子諸樊、宋宣公子之、趙襄子無恤、燕王姬噲、武靈王趙雍……近有成武帝李雄,零零總總,不計其數。
毫無疑問,劉眷的想法帶著濃濃的氏族文明風格,而在劉眷行此亂政之前,代國便有過這樣的前例。
當年,代王拓跋翳槐病死,群臣要擁立拓跋孤,拓跋孤不從,親往鄴城,換回了在羯趙做人質的弟弟拓跋什翼健,後來拓跋什翼健興旺了代國。
與前邊案例不同,獨孤部並不是劉眷以為的“兄友弟恭”,劉眷固然個光明磊落、沒有私心的人,但他的侄子劉顯一直在覬覦部落首領之位。
在劉顯看來,部落首領之位本來就是屬於他的,從劉眷將劉庫仁的政治遺產交給劉顯那一刻起,禍亂便已經註定了。
當時劉奴真看出了劉顯將要作亂的苗頭,勸告病篤的叔父:“堂兄劉顯,是個隱藏很深的人,早晚必定作亂!”
劉眷不以為意。
登國二年歲旦日,夜。
劉顯率軍突襲劉眷大營,不以為意的劉眷為劉顯親手所弒,由於劉顯手握獨孤部最精銳計程車卒,劉奴真、劉羅辰二人均未能力挽狂瀾。
二人的部眾被叛軍衝散,劉羅辰生死不明,走投無路的劉奴真只能帶著堂妹劉芷逃往雲中,一路的追殺,劉奴真部下幾乎死傷殆盡……
一句話,繼承製度惹得禍!
故事始終是故事,拓跋珪並沒有對劉顯產生多少恨意,死的又不是他叔父,沒道理為別人悲傷。
事實上,劉眷之死對拓跋珪極為有利,經過兩次內亂,獨孤部勢力必然嚴重滑坡,劉顯弒殺叔父更是為拓跋珪送來了出兵的藉口。
拓跋珪還可以讓劉奴真打出為叔父報仇的旗幟,來分化瓦解獨孤部,總之,益處多多。
但為了籠絡人心,拓跋珪還是盡力裝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怒罵道:“拓跋寔君弒殺昭成天王,醜伐(劉顯字)弒殺至親叔父,可見天下的醜惡都是一樣的;而今,拓跋寔君已經被苻堅誅殺,孤相信,醜伐的伏誅之日不會太遠,將軍不要擔心!”
“等到冰雪消融的季節,孤將親提六軍南下雁代,討伐劉顯,解救獨孤部的民眾!”
“如果大王討伐劉顯,我願為大王牽馬墜蹬,以報叔父往日恩情”劉奴真跪地懇求,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憤之色。
拓跋珪聞言,站起身正色道:“牽馬墜蹬倒是不必,以你的才幹做個先鋒綽綽有餘!”
不單單是因為才幹,此舉還可以打擊劉顯的威望、聲勢;說實話,先鋒位置沒有比劉奴真更適合的人。
話音落下,劉奴真不停叩首,額頭砸在地上哐哐作響,只兩三下便殷紅一片,洪聲道:“臣願為大王前驅,衝鋒陷陣,有死無生!”
眼前一幕不禁讓拓跋珪想到帶棺出征的龐德,於是連忙跑下臺階扶起劉奴真,又稱讚道:“孤聽說魏國的壯侯龐德果敢剛毅,不想當世亦有如此人物”。
拓跋珪慌慌張張跑下臺階的一幕被劉芷盡收眼底,或者說劉芷一直在關注拓跋珪,之前劉奴真便提過讓她自薦枕蓆的事,此刻見到拓跋珪親賢愛士的一面,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拓跋珪雖然算不得英俊絕倫,但卻很符合北方女子的審美,權勢的加成更令他形象拔高。
安撫完劉奴真,拓跋珪順勢問起一個藏在心中的疑惑:“孤記得你兄妹二人自稱獨孤氏,莫非是改回本姓了?”
劉奴真點點頭:“我兄妹二人皆已改回本姓,以示與逆賊劉顯勢不兩立;若大王不棄,臣想請大王賜名,自此以後永為魏臣,一心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