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絲進去的時候,葉溫書披著一件素淨的白袍,發絲上還掛著幾滴水珠子,骨節分明的手執筆在幾張摺子上龍飛鳳舞。她流裡流氣地走到書桌前,葉溫書也只是抬頭看她一眼,沖她溫柔一笑,又繼續低下頭批閱那些堆成山的奏摺。

“咳!”秦小絲躡手躡腳地走近書桌,幹咳兩聲,覺得存在感還是不夠,又順手敲敲桌面。

“天下竟然還有什麼事,能讓你肯過來找朕?”葉溫書還是沒抬頭,臉上笑意卻更深。

“也……算不上什麼事……”

“嗯?”葉溫書終於肯停下手中的動作,“沒事?”

“我……”秦小絲強裝鎮定,眼神在書房飄來飄去,腦子轉的飛快,她得趕緊想個措辭搪塞過去早點離開這,“對了!我,我是來找你要荷包的,嗯,荷包!”

她剛剛看見葉溫書似乎是剛沐浴完,發絲上還有水汽,忽然就想起了前幾天在綠泉那一摔,她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小鴨子還在葉溫書那裡,於是便終於有了藉口。

葉溫書先是一愣,終於肯停下手中的動作,挑眉看向秦小絲,又頓了頓,才道:“你……流鼻血了?”

“我?”秦小絲指了指自己,看到袖子上那抹血跡,突然一驚,尷尬道:“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要在乎這些細節!給我鴨子,不然我回去晚了爹爹該唸叨我了!”

葉溫書無奈地嘆口氣,從袖裡掏出什麼東西遞了過去,秦小絲原本還在詫異他居然這麼老實就肯放她走,定睛一看才知道葉溫書遞過來的並不是她的彩虹小鴨,而是一方明黃色的雲紋錦帕。他這是要做什麼?

“你把鼻血擦擦,太醜了。”葉溫書見秦小絲半天沒反應,悠悠說道。

秦小絲眉頭一皺,忍住對葉溫書比中指的沖動伸手去接了帕子,在鼻子上擦了又擦。

“少廢話,還我小鴨!”她擦幹淨鼻血,將帕子遞回去。

“朕這手帕是太後當年親自繡給朕的,如今你將它沾上了血跡,理應當罰。”

秦小絲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不簡單,“你說這是太後繡的?”

她拿著帕子仔仔細細端詳一遍,除了布料上本身帶有的雲紋樣式,連根多餘的線也沒有,葉溫書居然還能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太後繡的。

“嗯。”葉溫書淡定答道。

她看看帕子,又瞪瞪葉溫書,差點就問候了太後娘娘,“你……說是就是,誰要你是皇上呢……”

葉溫書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又拿起筆開始批閱摺子。

秦小絲把帕子收好,站在一邊,半響也不見葉溫書理她,只好又伸手敲了敲桌面,道:“皇上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的,鴨子,鴨子!”

她伸著手掌,嘴裡不斷唸叨,就等葉溫書把香囊還給她她好藉口跑路。

“鴨子?”葉溫書動作一頓,“你的香囊先扣在我這,等你何時將真的錦帕洗幹淨送回來了,再來找我要吧。”

“不還?”秦小絲撓撓頭,“不還也罷,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嗯……臣女告退!”

不管什麼香囊不香囊的,她原本也只是找個藉口糊弄糊弄葉溫書而已,現在葉溫書明確的跟她說下次再還,那她差不多也可以全身而退了,完美!

秦小絲對著葉溫書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笑盈盈地準備退下,她走至屏風處時,迎面過來一人,差點就和她撞到了一起。

她扭頭一看,竟然是晚上在綠泉那遇見的宮女,好像水薇。

水薇端著茶,朝她微微行了個禮,直接進了書房。

“陛下,該用茶了。”水薇將茶小心翼翼放置桌面,柔聲提醒道。

“大晚上的喝茶,不怕睡不著覺啊!”秦小絲撇撇嘴,看著裡頭二人嘟囔一聲。

“茶是朕叫她端來的,”不知是不是她的聲音大了,葉溫書有懶懶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那般,整日待在院子裡做個舒舒坦坦的懶蟲?”

“誰懶了!你才懶呢,喝茶也堵不住你的嘴!”她轉身惡狠狠朝葉溫書瞪了一眼,飛快地出了書房,若不是得躲著這尊活菩薩,她也不至於整天憋在小小的院子裡不出來呀!

葉溫書抬頭看了眼門口,嘴角不經意勾起,端茶喝了幾口,又開始繼續處理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