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豐躬身行了一個福禮,“長嫂好。”

大少奶奶笑的更開心了,“不用多禮,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來,我給你介紹。”說完大少奶奶就領著何豐走到宋老太爺和宋老太太身前,“祖父,祖母,新人給你敬茶了。”

何豐先給宋老太爺磕了頭敬了茶,得了老太爺一張房契。何豐心裡還唸叨著宋老太爺出手闊綽,然後宋老太太就賞了一個赤金手鐲。何豐心裡一咯噔,果然聽見有人“噗嗤噗嗤”笑出聲。

宋老太太眼皮一掀,淡淡地問:“怎麼?嫌我給的禮薄了?”

何豐頭皮一麻,正想回答,就聽長安長公主笑著插話:“可不是。她一個小輩不好回答,我這個當孃的來說,這份禮確實薄了。沒見過當祖母的賞孫媳賞一個赤金手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打發丫鬟婆子呢。”

正廳裡一片寂靜,何豐偷瞄宋麒星,宋麒星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宋老太爺也只是斂眉盯著何豐敬上的茶盞出身。何豐心裡嘆氣,乖乖地跪著。

宋老太太輕笑一聲,“只見過新媳獻禮的,沒見過要禮的。”

何豐聽著長安長公主不再為自己出頭,只能開口:“母親說笑罷了,祖母的心意怎麼會有單薄一說。孫媳感激都來不及。”

宋老太太輕輕頷首,“你母親說的也對,確實薄了。”說完,從頭上摸下一個金鑲白玉蘭的簪子遞給何豐,“可不能再說祖母虧待你了。”

何豐略過宋老太太的話中話,磕頭謝道:“謝祖母厚愛。”

幸虧接下來的敬禮不再有波瀾,長安長公主也沒有為難何豐,反而在何豐不好回答的時候給何豐解圍,何豐受寵若驚。

之後,宋氏族長宋弈領著何豐和宋麒星去了宋氏祠堂,磕了頭,然後再由宋弈在族譜上添上何豐的名字。此後,何豐就是宋何氏了。何豐心裡一揪,以後回家都得稱作回孃家了。

宋麒星帶著何豐慢慢悠悠溜達回長公主府,何豐這才有了閑情逸緻觀察兩府。宋府是宋家的老宅,可能是因為世代習武,整個宋府簡樸寬闊,四周環繞著兩人合抱的大樹。至於奇花異草,假山曲水,那是沒有的。

長公主府則是花團錦簇,一步一景,每個院子都是各有特點。宋麒星的院子名為觀聽堂,引一曲水入院,地勢崎嶇,令河水叮鈴作響;四周遍植翠竹,微風吹過,竹葉窸窸窣窣,頗有意境。只是正房門口新種了兩棵石榴樹,突兀的很。

何豐問起,宋麒星解釋道:“娘說我們已經成家了,應該腳踏實地過日子。什麼詩啊賦啊都比不過兩顆石榴樹實在。本來想著將竹子都拔了,換成石榴樹。可是我想著這觀聽堂是你的院子,怎麼也得看你的意思,就給攔了。以後你想種什麼種什麼,愛幹什麼幹什麼。”

何豐很喜歡宋麒星這種態度,兩個人住在一起難免要互相遷就,能看顧對方的意見已經很好了。何豐決定贊揚宋麒星一番,“謝謝,我很喜歡。”

宋麒星眼都亮了,高興地說:“那就好,咱們院子都由你做主,我都聽你的。”

何豐抱住宋麒星的胳膊笑著說:“你跟我說說咱們爹孃和咱們院子裡的事唄。我剛嫁過來什麼都不懂,全靠你了。”

宋麒星馬上笑開了花,摸摸何豐的頭,“你不用擔心。我還有四天休沐,會一直陪著你的。至於母親和父親,你也不需要晨昏定省,娘起的比較晚,爹一般住在外院書房,尋常也只是晚飯的時候能見到。至於咱們院子的事,隨你的心意就可以了,有哪個下人不聽話,趕了就是。”

何豐目瞪口呆,長公主和驃騎大將軍不是關系很好嗎?什麼叫“爹一般住在外院書房”?何豐好奇極了,“爹不住扶雲殿嗎?爹孃的關系不是很好嗎?”

宋麒星思索了一會兒,說:“告訴你也無妨,反正我們是一家人。”說著頓了頓,嘆了口氣,“唉,我小的時候,爹孃相敬如賓,蜜裡調油,關繫好極了。只是大概是我十歲的時候,應該是大年夜吧,娘身子不爽利,爹和我去了宋府守夜。可能是飯桌上喝多了酒,爹歇在在祖母的祥文院,不小心被一個小丫頭爬了床。”

何豐不知不覺入了神,自己現在都能想到長公主當時的氣憤和尷尬。

“其實那件事不怪爹,是那個丫頭自個起了心思,爹只是喝多了酒,沒防備。只是娘懷疑祖母在這裡面插了一手。娘也沒說其他,把那個丫頭趕出了府。只是,沒意料到的是差不多三個月後,祖母帶著那個丫頭來找娘,說是那個丫頭懷了爹的孩子。”

宋麒星摸摸鼻子,尷尬得要命,“當時兩府都炸鍋了。恰好那個時候先帝去世,當今繼位,舅舅也被派去藩地。這些糟亂事兒都湊到一塊,娘心力交瘁,就幹脆隨了祖母的意思幫爹納了那個丫頭。只是娘再也不讓爹踏進扶雲殿了。”

這跟戲摺子似的,何豐問道:“那後來呢?府上好像沒有姨娘之類的。”

宋麒星皺著眉頭,“如果事情只是到這裡,爹孃的關系也不會這麼僵。那個丫頭肚子裡的孩子八個月大的時候,突然死了,沒有任何緣由,一屍兩命。祖母責備娘善妒,心腸歹毒。只是沒想到爹也懷疑娘。娘心灰意冷,幹脆跟宋府的人撕破了臉。不過我知道這件不是娘做的,憑孃的手段,要真想下手不會鬧的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