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就是十月初五,何豐和宋麒星的正日子。何豐想著明天就要嫁給宋麒星,喜悅忐忑交織在一起,怎麼都睡不著。

楊氏推門進來,坐到何豐身邊,輕扶何豐的頭,“寶,你明天就要出嫁了。”

何豐拱進楊氏的懷裡,撒嬌:“娘,我嫁人了,也是你的女兒嘛。”

楊氏沒說話,只是從身後拿出一本沒有名字的線裝冊子遞給何豐。何豐好奇地拿過來,翻開。何豐嚇得一下子把冊子扔了出去,差點糊到楊氏的臉上。

楊氏避開,撫撫頭發,拍了何豐一下,“都要嫁人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

何豐捂住發燙的臉,嬌聲問:“娘,這是什麼?”

楊氏撿起地上的冊子又遞回去,嗔道:“闢火圖罷了,一驚一跳的。好好學學,以後用得到!”

何豐右手兩根手指捏起冊子的一角,嘴幹口燥,“娘,非得學嗎?”

楊氏點點何豐的額角,笑道:“這有什麼害臊的?你不學,宋麒星也會學,到時候只能任憑他擺布。你也學,咱們女人學懂了才真正明白夫妻之間的樂趣。”

何豐簡直沒有比此刻更窘迫的時候了,低聲應和道:“知道了,娘。你先回去吧,我自個兒學。我會細細看的。”

何豐把楊氏推出房間,“砰”地一聲閉上門,靠在門上心跳的飛快。何豐慢慢走到床邊離那個闢火圖遠遠的,猶豫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撥動一下。何豐明知道周圍沒人,但還是四處張望一番,才把闢火圖拉倒身前,翻開一頁。

這本闢火圖是精裝版的,線條流暢,著色古樸,單論畫工可謂是不可多得。只是何豐看著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惟妙惟肖,躍然紙上。何豐看了一眼就紅著臉抬頭四顧,周圍沒有異常才繼續低頭繼續看那個將纖細光滑的雙腿纏繞在一個衣衫半褪的男人腰上。

何豐心跳的極快,不知不覺將紙上那個男人幻想成宋麒星,猿背蜂腰,精壯有力的脊背,橫在女人身側結實的臂膀。何豐突地把闢火圖一甩,將臉埋進被子裡。

何豐偷偷露出一隻眼,瞟了眼被扔了老遠的闢火圖。何豐伸腿將闢火圖又往遠處蹬了蹬,過一會,又蹬了一下,終於老老實實地躺下。

何豐想起楊氏剛才說的宋麒星也會學這玩意兒,冷哼一聲,不知道宋麒星會將畫裡的女人想想成誰。聽管家打聽,宋麒星沒有通房侍妾一類,何豐想了想,算了,還是學吧。

何豐爬起來捏著闢火圖將其壓入箱底,又不放心,給闢火圖包了一層不常穿的小衣,再放入箱底。何豐終於能安心睡覺了。

天還沒亮,昏暗的晨光剛鑽進知節院,楊嬤嬤就將迷迷糊糊的何豐拽起來。何豐愣愣地任憑楊嬤嬤擺布,草草地被填了半碗八寶粥,沐浴,潔面,更衣。

楊氏請的全福人是禮部尚書的大兒媳歐陽氏,禮部尚書是何澤鈞的半個恩師,而歐陽氏六親俱全,最重要的是歐陽氏生育了六個子女,其中還有一對三胞胎,都健健康康地活的好好的。故而京城人都喜歡請歐陽氏做全福人。

歐陽氏顯然是做慣了的,自備了一個八分新的牡丹紋楠木梳篦,還跟何豐和楊嬤嬤說:“你們別看這支梳子不是全新的,它是我娘在我出嫁的時候專門去白馬寺開過光的。我每次做全福人的時候都會帶在身邊,一定會保佑豐兒夫妻和和美美,子女滿堂。”

誰都喜歡吉祥話,何豐也不例外。何豐笑著跟歐陽氏說:“歐陽夫人,您可是滿京城最出名的全福人了,您用的東西肯定不同尋常,都聽您的。”

歐陽氏笑的得意,誇道:“看看豐兒這張甜嘴,我今兒個看來是不拿出十分的本事是不行了!豐兒,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捯飭的漂漂亮亮的。”

何豐笑著道謝,悄悄把梳妝臺上楊氏準備的新梳子塞給楊嬤嬤。

歐陽氏拿著細細的白線擦上粉,在何豐的臉上快速地絞動,何豐只覺得臉上細細麻麻地一陣微痛,火辣辣地燙。描眉擦脂,最後上頭,歐陽氏高聲唱到:“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何豐看著銅鏡中面色微紅的人兒,想著宋麒星,期望以後兩人恩能長長久久恩恩愛愛到白頭。

穿著大紅色褙子的媒人掛著滿臉笑沖進來喊著:“好了沒?好了沒?新郎的花轎可到了。哎呦,何小姐可是老身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保準新郎看直眼!”說完,媒人自個兒捂住嘴樂起來。

歐陽氏撇撇嘴,轉身出去了。

何豐卻沒在意這些,問道:“新郎已經過來了?過了叫門了?”

媒人高聲直呼:“哎呦,我的小姐唉!您也不看看新郎是什麼人!宋公子可是帶著唐探花過來的,一文一武,詩詞,歌賦,拳腳,兵法,通通難不倒兩人啊!”

“噼裡啪啦……” 外面傳來一陣鞭炮聲,媒人大步跨過來,攙著何豐起身,“何小姐,得拜別父母了。”

何澤鈞和楊氏端坐在正堂上首。一看見金環翠繞的何豐娉娉婷婷地走進來,何澤鈞眼圈就紅了,眼角也閃動著淚花。

何豐鼻子一酸,低著頭跪到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