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豐開玩笑,“可是我想招贅啊,你行嗎?”

感覺宋麒星頭上的幞頭都耷拉了下來,低聲問:“必須招贅嗎?成親之後,我會待令尊令堂為親生父母,絕不會怠慢!”

楊嬤嬤一聽對話越來越不像樣,馬上插話:“小姐,老爺夫人還在大雄寶殿等您呢,我們快過去吧。”

何豐當然理解楊嬤嬤,何豐的行為傳出去能得一個輕浮的罪名。何豐瞄了眼目含期盼的宋麒星,悠悠地帶著楊嬤嬤和楚楚從他身邊走過。

何豐真是沒想到這次出行還能認識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也沒想到長安長公主那麼一個嚴肅的人竟然有這麼活潑的兒子。

遇到這麼好玩的事,何豐看到大雄寶殿兩側的形態怪異的十八羅漢都顯得比平常和藹的多。楊氏看自己寶貝女兒一進殿,就到處張望,趕緊把何豐拉倒軟墊上跪下。“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女兒,跟你爹一個樣,不尊神佛是會遭報應的!”

何豐滿不在乎,“我沒有不敬神佛啊,只是想看一下好多天沒見老人家了。想先看看佛祖他老人家有沒有變化。”

楊氏又捨不得責備何豐,只能嗔了何豐一眼,“還不給佛祖磕個頭,賠罪!”

何豐乖乖給佛祖磕了個頭,心裡默唸:“佛祖,佛祖,我不求能要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君,只求父母事事順心。信女何豐給您磕頭了。”

出了大殿,楊氏悄悄地問何豐:“寶,你是不是求一個如意郎君啊,你悄悄告訴我,不跟你父親說。”

何豐簡直對自家時而睿智時而單純的娘無語了,真是謎一樣的女人啊。何豐又很羨慕,只有被人寵愛的人才能有這種心態吧。何豐也這樣問了:“娘,你真幸福,有寵愛你的爹孃,專情的爹,又有我這麼可愛聰慧的閨女,你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楊氏都被氣笑了,點點何豐的頭,“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誇自己聰明伶俐嗎?”

何豐厚著臉皮腆著臉笑,“這都被娘看出來了。”

兩人笑了一陣。

楊氏好不容易止住笑,嘆了口氣,“人生怎麼可能一帆風順,你只看見你娘我現在過得不錯。你外公現在就守著你外婆,那是你沒看到你外公年輕的時候。”

“你外公在外領兵,你也知道武將領兵,家眷要留在京城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你外婆年輕的時候就獨自留在京城孝順公婆,撫養子女,有事的時候還要出面到處給你外公打點上下。一片真心,到最後換來什麼,一個侯爵夫人的位置?你外公在外領兵三十年,回家的時候庶子的兒子都大了。要不是你親舅舅有出息,估計你外婆晚景堪憂。”

何豐沒插嘴,楊氏只是找個機會抱怨一下,並不需要何豐多嘴。

楊氏繼續說:“小的時候只見過你外公幾面,都是他來京述職的時候。你外公會帶著庶子和庶女過來,他們在邊疆沒有正經主母教養,不知天高地厚,剛來第一天就想搶我的裙子首飾。被我揍了一頓才老實了。”

“你外婆覺得這樣下去不好,想在你大姨媽和我之間選一個去邊疆鎮著那堆人。我是你外婆第二個女兒,上有端莊賢淑的大女兒,下有幼稚活潑的小女兒。你外婆就選了我,年紀大不會偏向外人,心思手段都算得上上乘。”

何豐有點心疼楊氏,誰知楊氏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拍拍何豐的手安慰何豐。“你娘我沒事,危機總是伴隨著機遇。到了邊疆,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把府上的鶯鶯燕燕調理妥當。可是你外公是典型的大男人,才不管內院有什麼變化。”

頓了頓,“直到有一次你外公在戰場上受傷,我到處去託人穩住了局面。你外公病癒之後才發現你娘我有些才能,才重視起我來。外人傳的你外公視我為掌上明珠,其實這才是真正的緣由。當時我就下決心要找一個內外兼修的文人做夫君。”

自小何豐接觸的男子不是做文官的叔伯,就是溫文爾雅的世家子。再說何豐也是隻看這些人的外貌舉止,又去哪裡看他們的內裡,所以何豐不懂楊氏說的。但對自己不懂的事,何豐也不會貿然插嘴。

楊氏兩眼無神,沒看何豐,就是漫無目的地看著前面。“找個如意郎君還不算完,還得找一個善解人意的公婆。不求公婆站在自己的身邊,只要他們不要找茬就很知足了。這也不算完,還得子女順暢。一旦膝下沒有子嗣,就有無數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你,還有人打著為你好的名頭來給你薦美,真是惡心!公婆為難也就算了,最無助的是孃家的人還來湊熱鬧。”

何豐沒想到楊氏還有這麼絕望的時候,想想就感覺窒息,“娘,我們別說這個了,怪傷感的。”

楊氏反而不幹,“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就是嫁給你父親,真的。”

“當時我整個人像著了魔一樣,甚至想找個繩子往房樑上一拋,一死了之。還是你父親發現了我情況不對頭,幹脆利落地求了京官,跟孃家婆家都斷了聯系。直到我生下了你,才恢複了聯系。你祖母再記恨我,我也不在乎,有你父親心疼我就夠了。”楊氏的臉頰浮上兩片紅霞,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