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進盛安堂的正屋,一股涼氣撲面而來,何豐瞬間清醒了不少。何豐這才打起精神來,旁邊的小鸚鵡終於停下了,恢複了剛見的淑女模樣。

何豐快速地瞄了一眼周圍,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黃花梨木的軟榻,雕刻著麻姑拜壽的花樣。墊著一整套橙紅色繡萬字不斷頭邊紋的軟墊,一個身穿深褐色錦袍的老太太靠在軟墊上等她們過來行禮。

想必這就是郭次輔的娘郭老太太了。果然郭暖屈膝行了個禮,溫溫柔柔地喚了聲:“祖母”。

何豐也上前行禮,“郭老太□□好,我是禮部侍郎之女何豐,見過老太太。”

然後何豐就覺得整個房間都凝固了,不明所以地抬頭,就看到郭老太太瞪大雙眼,帶著碩大進鐲子的手顫啊顫,旁邊圍著的貴婦人們也一個個抿著嘴東張西望,就是不看行禮的何豐。

何豐就是腦子壞掉也明白自己又戳到老太太的痛處了,可是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半晌才等到坐在老太太右邊下首第一位的貴婦人給何豐解圍:“好久沒見到這麼標緻的姑娘了,郭暖,你可要跟人家好好處處,能沾染一點說不定就漂亮不少。”

何豐一看就知道,她是郭暖的親娘。兩人的衣服首飾,舉止談吐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郭夫人也穿著粉嫩的亮粉色繡小碎花褙褙子,白色的挑線裙子,也在鬢角簪了一朵牡丹,只不過不是粉紅色而是大紅色,鮮豔得很。白皙的面板和美豔的牡丹相映成趣,還長了一雙丹鳳眼,眼角微翹,露出些許風情。

何豐怎麼也沒想到郭夫人是這樣的調調!不過這也不是現在還想的,何豐一聽郭夫人給自己解圍,馬上接茬:“夫人真是謬贊了,郭暖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麼是我能比得了的。”

郭夫人用帕子捂著嘴角笑了起來,“這孩子最可真甜!別陪著我們了,找姑娘們玩去吧。暖暖,你可得照顧好何小姐。”

郭暖聽完矜持地點了下頭,拉著何豐退出去。

郭暖一出門就大大地呼一口氣,“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你怎麼能叫祖母郭老太太呢?”

何豐琢磨了半晌,覺得“郭老太太”這個稱呼沒問題啊。不恥下問:“這個稱呼怎麼了?”

郭暖拍了何豐一下肩膀,也沒看見何豐齜牙咧嘴,答道:“祖母最討厭人叫她郭老太太了,得叫她郭太太。”

何豐覺得今年奇葩特別多,“那叫你娘什麼?”

郭暖理直氣壯:“叫夫人啊。我叫娘。”

何豐呆不下去了,就不應該來這場宴會!可是又不能半路離席,那多失禮。只能催促著郭暖,“咱們快去那吧,其他姑娘應該到了。”

郭暖顯然不這麼認為,“不可能啊,各家的夫人都還沒來,席都沒有坐滿,怎麼能開席呢?”

何豐無言以對,難道能直白地告訴郭暖,她們因為嫌棄你們府上的帖子,不會來了?真是要命!

宴會在花園旁邊的花廳裡舉辦,一邊賞牡丹一邊宴飲。

一進花廳,何豐就快速一掃,看到王五孃的時候,整個人都想撲過去。

王五娘也不愧是閨中好友,何豐一進來,王五娘就起身跑過來,抱著何豐撒嬌:“何姐姐,你怎麼不等我就過來了?我還專門早點出門去你府上接你,誰知道伯母說你早過來了。”

何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想藉此機會甩脫郭暖,拉住五娘就對郭暖說:“郭暖,你快去照顧其他客人吧,我這裡有五娘陪著就行了。”

郭暖見此,才不情不願地轉身離去。

何豐鬆了一口氣。被人堵的連句話都說不了,何豐還是第一次遇到,真真是接受不了。一路走來何豐的耳朵都快要長繭子了。

“何姐姐,你怎麼和郭暖混到一起了?不是……,那個不是是郭暖嗎?”王五娘到底還是去有分寸的,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王朗的心上人是郭暖的事。

何豐看著王五娘,直白地說:“以後你不要提這件事了,郭暖是個很單純的姑娘,別人幹的事跟她有什幹系?知道了嗎?”

王五娘乖乖點頭。心裡卻想著那個郭暖厲害,竟然只跟何豐見了一面就把何豐的敵意消除的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