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淺一笑:“平凡之中透著靜謐的煙火氣息,由此看來,人間歷劫也並非全是苦啊。”

我笑:“人生本來就是甜中帶苦,苦中帶甜啊。如果沒有吃過苦,怎麼會知道甜的滋味呢?又或者沒有嘗過甜,又豈能感知什麼是苦?”

他停下看著我,感慨道:“我怎麼覺得比起做花精,你還是做人比較在行呢?”

我哈哈一笑:“那是,做人我做了二十多年了,可做花精才多久啊?自然是更像人一些了!”

他搖頭失笑:“二十多年……?真是年輕啊……”

我扭頭看他,笑眯眯地說:“比起你來說,我這一生真真是蜉蝣無異了。”

他立馬沉下臉,語氣嚴厲地說:“不許將自己比作蜉蝣那小蟲子,蜉蝣朝生暮死,而你會長長久久,朝朝暮暮。”

我好笑:“不就是個隨意的比喻嘛,幹嘛這麼較真兒啊?我又不是真的蜉蝣。”

“比喻也不行!”他霸道地說。

我趕緊點頭,笑著應道:“好,好,遵命,我的天帝陛下!”

一路閑談之下,終於到了曾大娘的家。

我站在柴扉前,伸長脖子往裡望,喚道:“大娘——大娘——在嗎?我是攸曇啊——!”

門內傳來動靜,不一會兒,門開啟,曾大娘圍著圍裙迎了出來,臉上盡是歡喜之色,熱情地拉著我的手:“攸曇?真的是你啊!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我拉著她的說,笑嘻嘻地說:“我來看你呀!”

曾大娘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好啊,好啊!”視線一轉,落到潤玉的身上,好奇地看向我,“這位是?”

潤玉上前,拱手施了一禮:“大娘好,在下表字潤玉,是攸曇的……夫君……,今日前來,是特意感謝大娘母子對攸曇的救命之恩的!”

曾大娘看著風姿如玉的潤玉,既欣慰又落寞,攸曇的夫君如此出眾,自己那個傻兒子是徹底沒戲了……

“進來!快進屋說話吧!”曾大娘回過神來,趕緊道。

我們一同進了屋,大娘端來茶水,我道謝接過。

“大娘,謝謝你和阿牛哥對我的救命之恩,攸曇無以報答,這些是我這些日子賣花所得,你們為我治病花光了家中積蓄,這些銀子請您務必收下!”我從腰間解下錢袋遞給曾大娘,真心實意地說。

曾大娘一把推了回來:“大娘救你,豈是圖你回報?銀子你拿回去,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掙點錢不容易,還是趕緊自己留著!”

我將錢袋又推了回去:“大娘莫要推辭,這是應該的,您收下了,我的心裡才安,如今相公找到了我,有他照顧我,我不會受苦的,大娘不要為我擔心,趕緊收下吧,否則我走也走得不安心了。”

曾大娘一驚:“怎麼,你要走了嗎?”

我點頭,笑著看了看潤玉,又把目光轉向曾大娘:“嗯,我們出來已久,應當早些回家了。”

曾大娘知我說得有理,也無理由挽留,只是眼中盡是落寞與不捨。

“大娘莫難過,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我寬慰道。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別過頭去抹了一把淚,哽咽地說:“大娘知道,此去路途遙遠,你要多多保重啊!”

我紅著眼點頭。

從曾大娘家出來,我心中酸酸的,濃濃的不捨之情湧上心頭。

潤玉見了,伸手替我擦幹眼淚,輕聲哄道:“別難過,只要你想回來看她們,隨時都可以回來。”

我抹著淚點頭。

“攸曇,抓緊我,我們要回家了!”潤玉右手環住我的腰,低頭對我說。

我趕緊點頭,伸手緊緊地抱住他。

勁風驟起,長發被風吹起,衣袍翻飛,我垂頭,看著腳下的農田、桑畦瞬間飛速地朝另一個方向遠離,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