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奇·摩根的襯衫袖口那裡有一顆藍色的袖釦。應該說是有一對兒,另外的一條衣袖上也有相同的一顆。

那真是做工非常漂亮的袖釦,閃耀著夢幻般的藍色光芒,讓夏倫想起了艾瑟那丫頭的溯源粒子容器手環。萊瑞那個傢伙,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把她給帶回來。夏倫還是挺懷念那個丫頭在身邊的日子的。

每每看到她都能夠讓夏倫感覺到好一陣的欣慰,感慨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是存在著比他自己更笨的人。當然,也許也比他更執著。

不過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在那個丫頭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夏倫還是要作為世界上不夠聰明的小傢伙之一艱難而堅強的活下去。這並不容易,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夏倫過去一直都是這麼活過來的,將來也會一直這麼活下去。

將目光挪到西奇·摩根面前的桌面上,那三張嶄新的卡牌已經揭開了兩張,剩下的那一張背面朝上,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輝。那真是美麗的顏色,夏倫感覺再盯一會兒的話他的眼睛就要被晃瞎了。

夏倫的面前也擺著三張牌,現在只揭開了一張。剩下的兩張同樣閃耀著金光,但是怎麼看都沒有西奇摩根的那一張亮。它們只是看上去像同屬一家的親兄弟,但夏倫這邊的幾位絕對是後孃養的。

可憐的卡牌。可憐的夏倫。

伸出舌頭快速的舔了一下嘴唇,夏倫不再猶豫,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慢慢的將他的第二張牌翻開了一個角,讓他的眼睛剛好可以看到上面的字母或數字。

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夏倫抬起頭看向了對面的西奇摩根。這是一個沒有意義的行為,夏倫只看到了一張在鏡子中扭曲的像被啃過的樹根一樣的自己。

在離開這座城市之前,夏倫一定要也為自己搞這麼一副面具。絕對。

“……”

一言不發的,夏倫將他的牌完全的翻了過來,感覺像是翻過了一座大山。

西奇的腦袋動了動,似乎是看了一眼夏倫的牌——他從遊戲開始之後就基本上沒怎麼動過,也沒怎麼說過話,以一個以不變應萬變的姿態完美的隔絕了夏倫的一切窺探。各方面來說的窺探。

老賭徒。夏倫簡直想要把他那一身皮扒下來穿自己身上,絕對有運氣加成——或者別的什麼意想不到的作用效果。

“如果這局你贏了。”西奇突然開口道,這是在遊戲開始之後到現在他第三次開口,而夏倫大致知道為什麼,“如果這局你贏了,那麼根據我們的約定,你將獲得在吉爾普羅那與守夜人相當的特權,由十面骰子認證,以及總價三十五億的籌碼賭資。”

夏倫點了點頭。聽完西奇的話他簡直太興奮了,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不過他沒有表現在外面,他那顆巨大的心臟也不可能真的從自己那細細的嗓子眼裡擠出來。

“如果這局你輸了,”西奇繼續說道,“那麼我們的比分將會再次持平,進入下一把賭局,同時也是最後的決勝局。”

翻翻樂作為一種無限機制的賭博遊戲,真要拼起來的話除了運氣最大的憑藉就是賭博雙方所持有的籌碼賭資。實際上後者才是最後勝利者坐在王座上最大的倚仗。

夏倫和西奇當然不可能真的那麼玩,否則夏倫輸定了,而西奇也不會蠢到認為夏倫會認識不到這一點。所以在開局之前,他們就額外另設了條件規矩,讓遊戲能夠在可控的場數之內決出勝負。

而現在已經來到了最後的時刻了,夏倫的眼睛幾乎是緊盯著西奇翻牌的手。他們現在的兩張牌各自為對方帶來了一勝一負。

西奇不像夏倫,他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患得患失。就像是用啟瓶器起開一瓶一枚金幣四瓶半的劣質紅酒一樣,他掀開了他的牌。

夏倫在上面看到了一個大大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