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梳著油亮的背頭,留著兩撇精緻的小鬍子,戴著一副顏色很深的大太陽鏡,嘴裡叼著一根燃到了一半的香菸,但是除此之外身上只穿了一件大衣和剛到膝蓋的花褲衩子,毛髮旺盛的胸膛和小腿全都露在了外面。

他是個大塊頭,比麥金斯高了差不多一個半頭,但是身下卻騎著一輛和他體型非常不相配的小輪子腳踏車,這個人看上去像是正在海灘曬日光浴曬到一半就接到任務趕過來了一樣。

但問題是沒有人會在半夜裡曬太陽,除非他是狼人,狼人對月光的喜愛甚至超過了油炸吸血鬼的翅膀。

“……你就是斯羅格?”

麥金斯出聲問道,同時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捏在他身前年輕人肩膀上的右手,動作輕柔的如同剛剛只是在咖啡杯裡放了顆方糖。

他感覺自己剛剛說了句廢話,臉色也恢復了死人一樣的僵硬。現在情況已經大不相同了。

“相信我,老兄,除了我以外沒人願意在這個時間來這麼個破地方。”

大塊頭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小腳踏車上下來,立刻就有旁邊黃金之河的人過來給推到了一邊。雖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現在他們都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看見一樣,斯羅格向著麥金斯伸出了手。

“你一定就是麥金斯。”

“你認得我?”

麥金斯一邊和斯羅格握手一邊問道,看著斯羅格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條套在龜殼裡的石頭魚。不過戴著太陽鏡叼著香菸的斯羅格的臉上能夠露出的表情實在有限,天下所有這副打扮的傢伙臉上能夠露出的表情都實在有限,他根本看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你挺有名的,一個不知道完成了什麼了不起的任務而直接連升兩級被從海外調回總部的巴拉卡集團新晉幹部,其他組織情報部門的蠢貨們除非全都是大聾瞎才會注意不到。”

斯羅格咧了咧嘴笑了笑,不過笑的實在稱不上是多好看,倒不如說是有些嚇人,能讓笑著的嬰兒哭出來,哭著的嬰兒哭不出來。

麥金斯眼中精光一閃,不過卻臉色保持著僵硬的什麼也沒有說。而斯羅格也並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下去的意思。在象徵性的打過招呼之後,他越過了麥金斯看向了後方在之前和麥金斯針鋒相對並被整的很慘的黑紐扣小隊領頭,那個到現在臉色還很不正常的年輕人,突然伸手狠拍了一下對方的傷肩。

有那麼一瞬間,年輕人真的差點感覺自己要繃不住的叫出聲來,就像一根抻到了極致又被彈了一下的皮筋,再有一點點就會斷掉。

“幹得好小子,你這一次吃了一個寶貴的教訓,像個傻瓜一樣。我相信你下一次能夠學像個聰明人一樣變的聰明點。”斯羅格聲音隨意的說道,完全一副上級對下級的語氣,“另外這也不是你站得歪歪斜斜的理由,我的外祖母都比你挺的直溜!”

“不好意思,斯羅格先生……”

年輕人臉色漲得通紅,努力的挺胸抬頭直起了腰板。

“……你外祖母真健壯。”

後面的麥金斯看著這一幕,突然眨了一下眼睛說道。

“對,上次和她吵架的時候她用假腿踢斷了我四條肋骨。”斯羅格聳了一下肩,將口中的菸頭吐在了地上,用拖鞋碾了兩下,“我們已經耽誤了不少的時間,現在趕緊進去吧。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我要先找地方換身衣服。”

“……終於。”

麥金斯正了一下頭上的灰帽子,看也沒再看那小隊領頭一眼。他感覺自己要是再和那個鐵頭小子扯上關係的話謝頂的速度絕對會提前十三年。

而年輕人這一次也終於沒再說什麼。有斯羅格在場的情況下實在沒有他說話的一點餘地。

帶上自己的人,麥金斯跟著斯羅格一起向前消失在了莊園的大門口。他此行有兩個任務,調查對巴拉卡集團幹部下手之人的線索,以及將巴拉卡集團今夜被打斷未做完的事情做完。

這兩件事情都本不該會發生的,但是現在卻變成了被扔到海里的一塊巨石,激起了千層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