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普羅那是一座完全處在黑暗力量統治下的罪惡之城,全世界絕無僅有的奇珍存在。香菸與謀殺構築起了權力階層殘酷的金字塔,染血的槍口強硬的維持著表與裡不可破壞的緘默規則,繁榮的背後隱藏著看不見的深沉惡意,但是每年從這座城市中流動的人口卻在海量的增加。

慾望是毒,一旦上了癮,就會被拽入深淵。

夏倫很久以前就來到過這個城市。但那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有人會特別的去在意他。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得以有幸見識到一些平常不會讓普通人見識的東西,稍微摸清楚了一些這座城市裡的門路,接觸到了幾個異常有趣的妙人。

“五年了呢……感覺就好像是昨天一樣,真是夠短暫的。”

夏倫眨動著沒有一點光亮的純黑色眼瞳,好像沒怎麼睡醒一樣半閉著眼皮,黑暗的目光略微傾斜看著那兩個黑紐扣大刺刺的坐在了自己和那男人中間的空椅子上。

一般城市的話一萬個人裡也找不出一個會殺人的人,但是在這個地方几百人中可能就會有那麼兩三個。

可能是玩刀的,可能是玩槍的,可能是玩牌的。

在普遍以公會為集團單位的黑暗世界中,每一個公會內部的主要組織結構都是大同小異,除了站在最金字塔最頂端的後臺主腦和大量的中層幹部“代理人”外,更多的便是不計其數的基層人員“黑紐扣”。

也就是所謂“玩刀的人”。

而現在夏倫的身邊就是這麼兩個黑紐扣,點了酒之後一邊漫不經心的談著事情,一邊嘻嘻笑著調戲著吧檯的侍女。

不過這種級別的小混混能瞭解到的東西實在不可能有什麼太大價值,夏倫對於他們所談的內容也只聽了兩句就失去了興趣,開始專心致志的對付起了自己面前那不知道該叫做是什麼的酒。這是一個讓他有些洩氣的挑戰。

被騷擾的女招待似乎早已經習慣了應付像現在這種的情況,眯著眼睛安靜的擦著自己的杯子,對於混混們的挑動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兩個黑紐扣中的一個見此情景很快便喪失了興趣,咕噥著喝了一口酒,然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邊的憂鬱男人身上。他們離的太近了,他能夠感覺到那一股悲傷而令人沉醉的氣息飄蕩而來,仔細嗅嗅的話還有一股濃郁到嗆人的酒精味。

“嘿,朋友。”他說,用手肘碰了碰對方,“你好像喝了不少啊?”

“……”

男人沒有說話。實際上他是理也沒理搭訕者,一丁點反應也沒有。他的目光一直向下俯視著手中的酒杯,就好像女孩看著自己最為心愛的布娃娃。

破碎的布娃娃。

然而他的無視卻令那個黑紐扣的興趣更大了,連他的夥伴都將目光挪向了這邊,暫時停止了繼續對女招待吐舌頭。這讓他少浪費了很多口水,因為女招待對他並不比一臺塗了口紅的娛樂用魔動傀儡更加熱情。

“要我們請你喝一杯嗎?”

隔著自己的夥伴,另一個黑紐扣語速飛快的問道,臉上帶著熱切的神情,但是聲音聽上去滿滿的全是嘲諷。

夏倫抬起頭看了過來。他感到了驚訝,沒想到這兩個小傢伙竟然會這麼大膽。要知道吉爾普羅那普通人和特殊人群之間的比例可是高達不可思議的一百比一,也就是每一百個人裡就“必”會有一個行走在黑暗中的存在,而且沒準手上還沾著沒來得及擦掉的番茄醬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