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變

秦蓁是被一陣馬蹄聲吵醒的,抬起眼皮一看,天還是黑的,又準備睡過去。

“小姐醒的正好,太太喊你吃朝飯呢。”採兒見她醒了。

“天還沒亮,吃什麼勞子的朝飯,娘親莫不是糊塗了”秦蓁被子蓋過頭,轉身又睡去。

“小姐,小姐。今日老爺出遠門您忘了?”被採兒這樣一提醒,秦蓁才猛然想起今日爹爹就要去郡裡。

秦蓁一個鯉魚打挺坐起,匆匆的下床找鞋子衣裳“爹爹已經出發了麼?我的衣裳呢?快幫我換衣裳!”

“還在呢,小姐別急,別磕著自己了,換了衣裳我們就下去,趕得急的。”採兒忙攔著秦蓁幫她換上衣服。今日穿的是繡花齊胸襦裙,頭上頂著兩個揪揪,銀花繞著邊,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得樣子。

等秦蓁到正廳,才發現廳裡人不少,除了爹孃還有劉師爺衙役,都是一道去郡裡的。

見秦蓁來了,劉師爺很是熱情,把她從頭到尾誇了一遍,一說秦臻今日扮相可愛,二說秦臻如今大了越發像秦溯透著機靈勁。

秦蓁被誇得臉紅,連帶著吃飯動作都變得淑女多了。可不說劉師爺吃飯的玩意還是順溜,兩張嘴皮子碰碰,閉著眼一頓誇,每每都說到了人心裡。

實際上,秦蓁淘氣天天往外跑,竹縣地勢高,日頭大,面板曬的黝黑,人又生的瘦小,無論穿上什麼,大抵都和可愛二字搭不上邊。再說她五官偏柔和,和宋氏有八分相像,除了眼睛和秦溯相像,臉上還真找不出第二個相似的地方。

也難怪劉師爺是秦蓁除開爹孃最喜歡的人,總把人哄得沒邊了,聽了好話秦蓁只不住的賣乖,接連著喊了好幾聲劉叔叔。

秦蓁這頓飯吃的開心,別人吃的也是火熱,朝飯吃的幹幹靜靜,吃完了也不過寅時三刻,天還沒亮秦溯一行就要走了。

宋氏眼圈紅了替丈夫理了一次又一次衣領,路上安全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可還是捨不得,暗暗的抹了一把眼角。秦蓁也沒好到哪去,眼裡也蓄著淚,手上攥緊了秦溯的衣服,不讓走。

秦溯心裡發苦,強裝鎮定的摸摸秦蓁的臉蛋“莫哭了,爹爹要走了,你要聽娘親的話,等爹爹回來給你打頭面。飯要好好吃不能挑食兒,性子也要收斂些,莫胡鬧啦,回家聽見你娘告狀,我可要打人的。”

“爹我都聽你的,什麼都好說,咱不去不行麼,昨個才剛剛見了一面,今怎麼又要走啊,爹我捨不得你,我不讓你走!”

“不許胡鬧,爹爹去去就回,回來了就不再出去了可好,陪著陶陶過年!”

“爹爹不能騙陶陶,要早些回來的。”秦蓁這才止住了淚,松開衣角,站的直直的像個小大人似的對師爺衙役們說道:“各位叔叔伯伯們可要早日回來,我家備著新鮮的菌子,等著給各位接風洗塵,若回來晚了菌子就老了,味就變了。”

在場的叔叔伯伯自是滿口答應,說著會將秦溯安全送回來,再來討個吃食。這一來一回天色也漸漸亮了,秦溯一行也上了路。

秦蓁和宋氏送他們送到了門口,看著背影遠去,小院子又一次安靜了,只剩下秦家母女倆。

爹爹走了,日子又和之前一樣反複,不一樣的是這次宋氏可沒打算放過她。

秦蓁還想偷偷溜走?鑽林子?門都沒有。

現今,宋氏天天一大早準時出現在秦臻的閨房,秦蓁一睜眼看見第一眼就是《論語》、《女誡》,想跑都沒法跑。吃過午飯,下午還要學做女工,花是沒繡出來,手指頭是挨個破。宋氏也是下了狠心,忍著心疼壓著秦蓁這樣過了大半個月。

書讀沒讀進不知道,花繡沒繡好也未知,秦蓁的面板倒是白了不少。

宋氏對自己大半個月的成果很是滿意,變白了也是成功的一步不是麼,起碼離心中的淑女標準更近了。

秦蓁這大半個月可就不好過了,手癢的想鬥蟈蟈,奈何宋氏看得緊半步不離,那些姐姐妹妹也好久不聯系,心裡可不憋著氣。

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秦溯不在,苦都沒處訴。秦蓁想著等爹爹回來定要狠狠的參上一本!

按理說去一趟郡裡來回也就大半個月,之前傳來信說是郡守高興多留了幾日,可算著日子也是該回來的時候了,宋氏這兩天左算右算,算得自己心慌,嘴角都長出了幾個小膿皰。

宋氏心裡焦急,對秦蓁管的鬆了,秦蓁雖還不能出去,但也過得清閑,沒事睡睡懶覺什麼的,浮生偷得半日閑嘛,好不愜意。

這份平靜沒多久就打破了,第二日就有衙役來傳說是師爺回來了,喊太太到縣衙裡一聚。宋氏只當他們回來了,沒多想帶著徐媽媽為他們接風。

只是沒想回來時,整個人都恍惚了,眼睛通紅滲著血絲,人靠在徐媽媽身上,竟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秦蓁下樓看見娘親這樣心中詫異“徐媽媽,娘親這是怎麼了,上午好端端的出門,不過一個中飯的功夫怎麼成這樣了?”

“小姐,老爺不見了!”徐媽媽一開口眼淚也止不住了。

“不見了,這麼個不見法?可是爹爹又與我們玩笑了?嚇唬娘親?”秦蓁還處於震驚中,對徐媽媽的話不甚理解。

“師爺說老爺被山匪給抓走了!”徐媽媽抹著眼淚解釋道。

秦蓁不禁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

原來昨日秦溯一行,走在山道上,遇到了忠義幫的餘孽,沒成想當日剿匪沒能一網打盡,還有幾條漏網之魚。

本來若是按照原計劃這群山匪也堵不著秦溯他們,可郡守多留了幾日喝酒,這就剛好撞上了。據那師爺說,山匪本將他們當做了尋常商人,打劫點錢財就算完事,但不知哪個山匪看清了秦溯了臉,大聲喊道他就是那秦溯老賊,山匪們是財也不劫了,拐了秦溯就跑。

原本秦溯一行就是去領賞的,帶的衙役不多,山匪來勢洶洶,關鍵時刻只能螳臂當車。死了好幾個弟兄,也沒能攔下那群山匪。為數不多抓著的山匪見被抓著跳的跳崖,抹的抹脖子,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師爺沒法,整合了剩下的人會衙裡從長計議。

宋氏去衙裡時,師爺剛剛回來,通知了宋氏,宋氏當即就暈了過去。喊了大夫弄醒後就一直哭,哭的都虛脫了,師爺怕宋氏出事,就讓徐媽媽先送宋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