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秘書的剛才那句話,乍一聽很正常,但放在上下級這種關系就不太正常了。

這句話不管是語氣和內容都很親近,像是朋友之間的交談。

和老闆當朋友也不算奇怪,偏偏兩人在許寒面前呈現的狀態,一直都是分寸感十足的上下級關系。

因此就不該表現的如此輕松熟稔,說起自己的朋友和家裡的狗,因為這些都是私事,在許寒眼裡,許總和季秘書只有公事。

池焱對兩人的關繫心知肚明,所以在他看來簡直漏洞百出。

許寒對此一無所知,只欣喜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池焱睡一個臥室,甚至還激動地站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許寒立馬伸出手收拾桌上的碗筷,替自己找補:“我來洗碗,池焱,你來幫忙。”

許寒很自然地吩咐起了池焱。

許冬生隔著鏡片看著這兩個容貌相似的孩子,心頭浮現一抹怪異,還沒等他想明白,這種感覺就一閃而過。

也好,在這種情況下,小寒有信任的朋友陪著,即便電路出現了問題,小寒也該會安心不少。

就算還是引發了驚恐症,池焱也能在第一時間告知他。

就是不知道那個畫面,會不會嚇到這位本該在燕市養尊處優的秦二少。

思索片刻,許冬生還是將池焱叫到了一邊,說起了兒子的弱點。

“小寒他怕黑,現在這種天氣更會加重他的不安,他平時睡覺必須要開燈,才敢入睡,如果中途不小心停電,他的反應可能會很大,你安撫不了他的話,可以來找我。”

具體的原因,許冬生自然不可能告知一個讓他心存顧慮的外人。

池焱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之所以會過來,也是給這只膽小狗壯膽的。

許冬生面露遲疑,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你不回燕市,家裡不擔心嗎?”

池焱面不改色:“我和那邊沒關繫了。”

許冬生沒聽明白。

池焱垂下眼簾,一副很失落的模樣,然後繼續睜眼說瞎話:“其實我並不是秦修羽走丟的弟弟,是他們找錯了人,我就沒有理由繼續待在秦家,現在住的地方,就是我沒去秦家之前住的地方。”

這是池焱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

也幸虧他因為膈應,沒有在第一時間改姓和轉戶口,在法律上他和秦家沒有半毛錢關系,依舊是當地的一個無父無母無親戚,徹徹底底的孤兒。

池焱知道,並且理解許冬生的顧慮。

如果換做是他,同樣會擔心這樣一個人會不會對許寒造成傷害。

不管是秦修羽,還是溫翠玲,都是隱患,是藏在暗處的炸彈。

而秦家二少,很可能是引線。

許冬生不想讓許寒和秦家人有任何往來,完全情有可原。

池焱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也打算這麼做,只是看流星那天,他的腦袋也不知道在抽什麼風,竟然拋開了所有的籌劃,說出了那個“好”。

然後,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和學生時代的“自己”,談起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戀愛。

許冬生沒想到會聽到這番解釋,並且自己還輕易的接受了這個說法。

不然許冬生無法理解,秦家為什麼會讓失而複得的二少背井離鄉,不僅不安排人照顧,還讓他住在城中村的一個加蓋違建出租屋裡面。

如果說是找錯了人,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至於當初為什麼會如此草率的認親,這個也很好理解,這些豪門大族的陰私只多不少,就算有親子鑒定,也難保不會有人在親子鑒定上動手腳。

那麼眼前的這個少年,就僅僅是池焱,和秦家無關,和溫翠玲無關,只是一個無父無母,且生活困苦的孤兒。

如今沒了秦二少這層身份,他如何支付得起私立學校的高昂費用,和各種隱藏的開銷?

注視這張和兒子諸多相似的臉,對方還是兒子交到的第二個會請到家裡做客的好朋友,許冬生難得起了惻隱之心。

他沒有一下就表現得過於親近,只說:“有空可以多來家裡坐坐。”

池焱知道他信了那番話,彎彎唇,很乖巧的應答:“好的許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