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寒一鼓作氣,一路把池焱拉到了樓上,進了臥室,最後站在了浴室裡。

“洗不幹淨,不準出來。”許寒從櫃子裡拿出新牙刷,塞到池焱手裡,嚴肅囑咐,“嘴巴也要洗幹淨,不準有煙味。”

見池焱站著不動,許寒只能催促:“快去洗掉你身上的煙味,不然不要你跟我睡了。”

他才不要一個臭烘烘的煙鬼睡在旁邊,小熊寶寶肯定也不會樂意的。

輕笑在空曠的浴室裡回蕩,只見方才還低落陰鬱的貓耳少年,在緩慢勾起嘴角,身體朝還沒反應過來的某人靠近。

許寒警鈴大作,緊張地後退。

許寒後怕地退一步,池焱就壓迫性的近一步,等到背脊緊緊靠在貼著瓷磚的冰涼牆面上,許寒徹底沒有了退路。

許寒用掌心貼著牆面,試圖用上面的涼意讓自己冷靜:“你笑什麼笑?”

剛才還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模樣,現在又笑得這麼壞,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耍他玩?要不要這麼無聊?

池焱一手撐著牆,另一隻手則是去捏著許寒的下巴,細細打量這張明明應該無比熟悉,卻又在很多時候讓自己感覺到無比陌生,以及抗拒的面容。

他嘴角勾起:“這麼想讓我睡你啊?”

那個“啊”聽起來有種百轉千回的意味,讓許寒白皙的面容一點點漲紅起來,他想挪動脖子看向別處,下巴上的那隻手又迫使他把腦袋掰正,不許他左顧右盼。

他只能強裝鎮定地看過去,一開口就在打結巴:“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你、你……我們都是男生,什麼睡不睡的,你、你好奇怪。”

裝不都不會裝,果然是個蠢蛋。池焱嗤笑一聲,同時將指腹壓在這張只知道對他逞強的嘴上,幽幽盯著這張已經沒辦法再紅下去的面容。

惡意的欣賞了幾秒,池焱才湊到這蠢蛋的耳邊,故意朝那隻紅透的耳朵吹了口氣:“死小孩,難道張天浩沒告訴你,我喜歡搞男人,也只喜歡搞男人。”

搞男人三個字一冒出來,許寒一身的雞皮疙瘩也跟著冒了出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池焱會如此毫無顧忌的挑明性向。

從靈魂的角度來說,他們屬於同一個人,他當然知道他喜歡男孩子。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許寒整個人都慌得不行,彷彿遮羞布被人一把扯開,還不許他再次藏好。

特別是伴隨著溫熱的呼吸,耳邊再次響起:“還是說,你也喜歡搞男人?所以才三番五次的招惹我,打不走也罵不走?那你是想讓我搞你?還是你想來搞我?”

許寒第一反應自然是想反駁:“我才、我才……”

可惜他不擅長說謊,打了好幾個磕巴,說了不知道幾個“我才”,就是沒辦法說出那個“不是”。

因為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他也就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也就從未準備好一個足以應對自如的答案。

更沒想到第一個提出這個尖銳問題的人,竟然會是“自己”,一個最清楚不過自己性向的人。

“你才什麼?才不喜歡?不喜歡搞男人,還是不喜歡搞我?”

這道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惡意的逗弄,又像是看穿一切的嘲諷,譏諷他的膽小懦弱,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敢面對。

許寒蜷了蜷放在兩側的手指,羞恥又生氣,腦袋更是亂糟糟的。

他一鼓作氣地伸出雙手,同時也說出了這人時常掛在嘴邊的,但是自己不會說的那句話:“我喜不喜歡,關你屁事!”

伴隨著猝不及防的推力,池焱一個踉蹌往後退,推開他的人早已落荒而逃。

池焱扯了扯歪掉的領口,哼笑:“學的還挺快。”

果然學壞容易學好難,也不怪他想把他拉到深淵,提前毀掉一個人,可比愛他寵他,帶他逃離命定的軌跡容易多了。

做完壞事的許寒逃得飛快,池焱卻沒那閑工夫和他玩你追我趕的遊戲,只站在原地脫掉衣物,露出蒼白又瘦弱的身體,赤腳站在花灑下方,手隨意往後伸,啟動下方的開關。

冰涼的水從腦袋上方澆落,依舊處於發燒的身體,在和涼水接觸的瞬間,不可控的激靈顫抖,渾噩的腦袋卻因此清醒不少。

他眯著眼,沒有挪開一步,清晰的感受著身體從不適應漸漸變成適應,才把開關猛地轉到熱水。

涼水轉熱不過片刻的功夫,剛適應涼水的面板被突如其來的熱流燙紅了一大片,當事人卻一聲不吭地站在那,閉著眼用心感受溫度給身體帶來的變化。

浴室也很快被水汽所充斥,將那道瘦弱的身軀漸漸掩藏在白茫茫的迷霧中……

許寒一路跑到了小客廳那邊,捂著撲通撲通的心髒,臉如巖漿炙烤。

他從來沒有産生過這種無法形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