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還作為許寒的時候,一直嚮往從一而終的愛情,從那個叫林子清的少年在他心上劃過一抹痕跡開始,他就覺得那會是一輩子。

特別是在他願意和他交往的那一刻,許寒就設想過兩人往後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直到他們白發蒼蒼,依舊可以並肩而行看雪下。

只不過這個疑惑,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和蹉跎,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越到後期,只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恍然冒出來,在如一灘死水消失得一幹二淨。

但,他從未像此刻如此冷靜又清醒的正視自己。

我不再喜歡你了,林子清。

至於恨不恨,作為許寒的他是恨的。

很愛很喜歡,所以也就越恨,記得也就愈發清晰。

劃在心髒上的那一道道痕跡,也因此反複被拖拽撕扯裂開,似乎永遠都沒有痊癒的那一天。

作為池焱,他不知道恨不恨,因為他已經感知不到太多的情緒了,但他不愛了。

少年沒有理會另外兩人的眉眼官司,垂下眸,然後極為不講究的用被子擦拭嘴巴。

秦修羽也終於聽到弟弟對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餓了。”

“張天浩,你能不能講究一點?”

病房裡,穿著英倫校服的少年嫌棄地看著正在狼吞虎嚥吃著鍋貼的好友。

張天浩腿上打著石膏,吃東西的空擋,用油膩膩的手拍了一下許寒:“寒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兩人從幼兒園就是朋友,到現在也認識十年出頭了。

張浩天週末偷偷去玩賽車,傷到了腿,這幾天一直待在醫院,也沒敢告訴許寒,怕他念叨。

別看許寒表面上是個高傲大少爺,實際上特別喜歡碎碎念,張天浩最怕他念經了。

但是張天浩一個人待在醫院,實在是嘴饞,太想吃西環路北街小巷那家的鍋貼了,醫院距離這邊太遠,店裡不外送,他只能找上了許寒。

許寒嘴上冷酷的說他麻煩,讓他去死,卻還是翹掉了早上的課,專門排隊給他送來。

“寒哥,我下輩子還跟你當兄弟。”

雖然叫哥,但其實許寒還比他小一歲,張天浩已經成年了,許寒還是個未成年。

張天浩又拍了他幾下,幾次下來,手上的油都沾在了許寒的校服上。

兩人讀的是私立學校,就是外界掛在嘴上的那種死貴死貴的貴族高中,校服都是專門按照尺寸定製的,一共有春夏秋冬以及長短袖運動服這七款。

據說領帶和衣服上的校徽還是手工蘇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就為了宰他們這些有錢沒地花的大少爺大小姐。

由此可見,校服的價格顯然也不太美麗,他這麼一摸,這校服在許寒這裡基本等於報廢了。

許寒倒不是心疼錢,他家裡雖然不是什麼有底蘊的豪門,但從小就不缺錢,這點錢他還不放在眼裡,大不了再去找人做一款就是了。

他只是單純的嫌棄張天浩不講究。

張天浩也不介意被他嫌棄,吃完最後一個鍋貼,又用嘴砸吧了一下手指上殘留的香味,才嘆了口氣:“傷筋動骨一百天,本來想在家裡偷個懶,最好熬到這學期結束,九月份再去學校,可惜我爸媽不給,讓我週一就滾回學校,太慘了太慘了,你居然還兇我。”

他故作心痛的樣子,許寒壓根不吃這套,懶得搭理他。

張天浩想起一件事,隨口轉移話題:“我聽說咱們班要來一個轉校生,從燕市那邊轉過來的,據說是個超級學霸,在那邊統測的市裡排名就沒掉過前十,老李頭和幾個老師大戰三百回合,才把他弄到咱們班,老李頭可高興壞了,我這有他的照片,要不要看看?”

這照片也是別人搞來的,因為這人在燕市的重點高中還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