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議和（中）

多尼的身份得到確認後，所有人的臉色可謂是豐富多彩，看向秦風時亦是帶著難以言述的意味。

他們知道漢王很強，卻發現對漢王的強大的認知，原來一直停留在很淺顯的程度。

竇名望眼中流露出羞愧之色，試問他有何資格對秦風不滿，對一個能俘虜大清皇帝的人不滿？

多尼傳達了順治答應議和後，便立刻又被帶了下去，廳堂裡的人都是默然無聲，還沒有從巨大的震撼中恢復過來。

秦風神色卻無多少得意，沉聲道：“本王很想一鼓作氣，驅除韃虜，光復大明江山，可韃子雖然連番挫敗，但實力尚存，我們想要達成心願，無疑還任重而道遠，不如給天下百姓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選擇與滿清暫且議和，來日再一較高下。”

李定國激動過後，開始揣測議和的利弊，對他而言，確實需要時間開墾土地，發展民生，以及整頓軍隊，擴充實力，議和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建議，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十分迫切的想要光復大明，這是他的夙願，而當前並非沒有機會。

秦風說的不錯，滿清實力依舊雄厚，可大西軍，闖軍，明軍，還有蒙山軍都處於士氣高昂的最佳狀態，如果聯合起來發動北伐，有相當大的機會奪回失去的江山。

李定國躊躇許久，說道：“漢王，若是不議和，我們西南各地明軍整合後，全部揮師北上，你覺得有幾分勝算？”

眾人聞言臉上都有振奮之色，順治被俘在無形中給了他們從所未有的強大自信，連滿清皇帝都成了階下囚，失去的江山豈有奪不回之理。

當然，眾人信心最大的來源在於秦風，漢王百戰百勝彷彿成了理所應當之事，北伐也一樣能勝！

過去，大西軍將領們把李定國作為前進的信念。現在，他們已經潛移默化的把秦風凌駕在李定國之上，把他視為必勝的信仰。

大西軍將領們眾志成城，誓有不搗龍穴絕不罷休的氣勢，秦風卻是眉頭皺起道：“北伐靠的可不僅是士氣，還有輜重糧草，人員補給，若無充分準備，滿清只需堅壁清野，只守不攻，我們的攻勢能持續多久？又能承受多大的傷亡呢？”他語氣一緩，聲音卻多了分沉冷，環視眾人一眼，問道：“誰能告訴本王？”

秦風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朝著眾人當頭澆下，激昂的氛圍頓時消散。

李定國說道：“漢王，議和只是一紙文書，韃子違背諾言，那又該如何？”

秦風笑道：“議和之事，本王會讓順治昭告天下，他違背的話，滿清的信譽必定大受打擊，何況。。。”他笑聲轉冷，幽幽道：“十年之約只是個虛數，在座的各位應該也等不了十年。”

竇名望大聲道：“我連一年都等不了。”他看向秦風，語氣帶著真誠道：“漢王運籌帷幄，吾等到時候只需響應便行。”

連最大的刺頭竇名望都這麼說了，等於是贊成了秦風與滿清議和，其他也不反對，只等李定國的決斷。

李定國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就依漢王之言。”

秦風拱手拜謝，心中卻有疑惑，他知道李定國實際掌握了南明的軍政大權，可議和之事總該問過永曆天子，他怎麼就直接答應了呢？難道李定國對永曆天子，並沒有史書上記載的那麼忠誠？

廳堂裡的議事告一段落，李定國親自帶秦風去居所安歇，態度相當熱切，隨行的鄧飛等親兵也都有妥善安置。

而當秦風來到居所時，臉上忍不住流露出驚訝之色。

那是一間從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當房子，只是比一般當廂房大了一些，可開啟房門一看，正中間的一張花梨大理石桌案就能印入眼簾，案上放著各種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另外還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煙雨圖，一看便知出於名家手筆。

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

李定國看到秦風神色中的驚異，緩緩說道：“本來讓犬子去為漢王準備住處，可仔細一想，還是覺得此處最適合漢王。”

秦風心思一動，問道：“這裡想必是某位高人的住處，不知是。。。。。。”

問到一半，李定國已經答道：“晉王府過去其實是黔國公的一處別院，而這間房子，乃是黔國公的書房。”

黔國公首封為沐晟，始祖為大明開國功臣沐英，傳襲十餘世，世代以總兵官掛徵南將軍印，鎮守雲南等處地方。

而當代的黔公國則是沐天波，一直追隨在永曆天子身邊。

秦風聽李定國提到黔公國，腦海中隱約想起了什麼，低頭沉思片刻後，臉色陡然一變，失聲問道：“咒水之難還是發生了？”

李定國面露詫異之色，心想緬甸莽白在咒水發動襲擊，天子朝臣死傷慘重，稱為咒水之難確實十分貼切，可從秦風口中說出，他不禁聯想到關於活死人的傳說，活死人能預知將來，過去李定國一直以為是無稽之談，可此刻再看秦風時，他心思已變。

為了穩住軍心，李定國嚴密封鎖了天子蒙難的訊息，秦風之前一直受困在川東保寧城，不可能得到訊息，他能夠知曉，唯有活死人預知將來的能力方可解釋。

李定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錯，緬甸莽白膽大妄為，劫掠天子行宮，黔公國等數位朝臣都死在了緬甸亂軍之手。”

秦風嘆息道：“黔國公忠義無雙，沒想到會客死異鄉，真是令人惋惜。”

前世，咒水之難發生的前提是莽白認為大明氣數已盡，這才敢於兵變作亂，可這一世清軍滅明已宣告失敗，莽白竟然還敢肆意妄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秦風陰沉著臉，說道：“等到與滿清議和之後，定要出兵把緬甸平了，不然我大明顏面何在？上國威嚴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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