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侍婢的話,花無情被帶出了房間,只是十分可笑,這位身著喜服的新姑爺,卻是被紅繩反綁著手臂。

“我已內力盡失,這樣三娘還不放心麼?”

沒有人回答他。

花無情來到喜廳的時候,看到了另外的兩個人,忘雪夫人已經打理幹淨,穿著整潔的坐在堂前,而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花無情也不用再問是誰,只是堂上的的忘雪夫人,竟也是被鐵鎖銬在座椅上,這樣一場可笑的婚禮,著實是讓花無情無可奈何。

“吉時到,行禮!”

也不知道姬三娘從何處找來了這些人,倒是做的有模有樣,只是這對新人卻是沒有什麼心思,反倒是忘雪夫人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眼神中竟然有些欣慰。花無情也沒想許多,總之喜婆怎麼說他就怎麼做,迷迷糊糊中就已經又回到了房中,只不過此時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也就是現在,他才能夠靜下心來,想些別的。

“我該叫你懷寒笙,還是君安白?”

“三娘讓我在這裡,我便在這裡,至於別的,三娘沒有說。”

“……”

花無情最怕她說這樣的話,若是連她自己都不承認懷寒笙的存在,那剩下的就只能是一個註定要交手的名叫君安白的女子。

“你這般說了,我要如何是好?”

“那在你心裡,我是懷寒笙,還是君安白?”

這個問題花無情不是沒有問過自己,只是問了也沒有答案,若是真的心裡明白他也不用再去問眼前的這個女子。倒吸了一口氣,花無情閉眼想了什麼,然後他慢慢睜開自己的眼睛,看著這個女子,淡淡的笑了。

“你在揚州彈過的曲子,能不能再彈一次給我聽?”

君安白心裡一驚,但立馬換上了一副他熟悉的笑臉,這個問題,就是花無情最好的回答。

“公子願意聽,寒笙自當奉陪。”

在揚州城的時候花無情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地聽過這首曲子,他不習音律,也不太懂得琴音的好壞,只是默默地聽著這為他一個人彈奏的琴聲。小小的房間裡,只有這兩個人,她在奏,他在聽,好像揚州城裡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樣,琴聲裡充滿著單純的情意。

……

“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花無情。”

“無情……我看公子倒是有情得很。”

……

“公子若有興致,改日再來聽一曲也無妨。”

……

“若是公子不嫌棄,寒笙願意追隨公子一生……”

……

“不過在我的眼裡,公子……就是寒笙情之所繫……”

……

一朝一暮,一字一句,彷彿就在昨昔。當你年邁之時,回想年少輕狂,可曾為了一個人而寢食難安?可曾因為錯過了一個人而遺恨終生?可曾不顧一切,將她攬入懷中……那個安靜撫琴的人,可是你心中最深的牽掛?若是命不久矣,你可願與她海誓山盟?待你百年之後,又可願與她一同葬在在青山之中,共看清溪長流……

那一刻,在花無情的心裡已經再沒有了血腥殺伐、恩怨情仇,這個女子佔據了他心裡所有的空餘,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他看著那安靜的身影,嘴唇不由自主的微微張開:

“娘子……”

她撫琴的手停了下來,愣在那裡,那令人動容的笑意中,依稀可見兩行讓人心醉的透明。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

“娘子……”

她笑了,縱是天下再亂,冤仇再深又與她何幹?這人世間榮華富貴、高位重權,也比不過他說的這兩個字。若是沒有這多年宿怨,便是與他住在山林之中,粗茶淡飯,又有何妨。

“就兩個字,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