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杏採兒不自覺的抱緊了自己的雙臂,她咬著嘴唇,說不出後面的話。

“那三年間,你本有機會可以自行了斷,你為什麼要過那樣的日子?”唐三笑問道。

“我沒有死的理由,我如果真的想死,一開始就已經死了。”

“那她呢?”

冰冷的聲音低沉的響起,讓人不禁打個冷戰。幾個人都看了一眼,那說話的人卻是王瑛瑾。

“她死了。”

“死了?”唐三笑問。

“我當然不會放過她,但她自己也並不想再活了。”

不論是誰,做同一件事情做了近兩百年都是會厭的,就算這件事是活著也一樣。大多數人都不喜歡死,這只是因為他們覺得還沒有活夠,但對活夠的人來說,死,反倒顯得輕松。

“活了這麼多年的老妖婆著實讓人看不透,她做的許多事都找不到緣由。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如此對你,也不懂她最後對你的醫治方法為何如此殘忍。我自認學絕天下,卻從未聽聞。”

“因為那本就不是治療。”

“什麼?!”唐三笑和杏採兒一起喊了出來。

“到她死前,她才告訴我,我體內的毒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根治的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長時間的治療,而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三年而已。”

“那她為什麼最後還要那樣對你?”杏採兒問道。

“那當然只是因為她高興。”

沒有人說的出來話。杏採兒已抱緊了身子開始抽泣,而唐三笑也似乎覺得後背有點冷。

“諸位若還要聽別的故事,就請去茶樓吧。”

該說的話,蘇清已經說完了,她已沒有義務再解釋什麼,但此刻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因為他的手還被人握著。

“還有一個要求,”王瑛瑾忽然道,“你走前她還有一個要求是什麼?”

唐三笑和杏採兒這才看向蘇清,驚訝於蘇清遭遇的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

“告訴我。”少年說道。

蘇清本來顯得很憂鬱,但當她看著他的臉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那堅定的眼神,她曾在馬背上見過,就在他們一起出陣之前。

“她最後和我說,”她頓了頓,“當我不知道該怎麼活的時候,就去殺人。殺多了,就會知道怎麼活。”

眾人再次無言。

王瑛瑾明白,這要求看似莫名其妙,但卻極其狠毒,因為他見過這樣的人。如果一個人在世上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就會去無休止的殺人,殺多了,天下的人都會認識你,天下的人都會追殺你,那時候,你自然不用再擔心無事可做,因為你只有殺人或被殺而已。

“錢東東已死了,你呢,”王瑛瑾冷冷道,“上一個殺人成癮的人已死在姜盡酒手中,你又準備如何?”

“我不知道。”

“難道你就想這樣什麼也不想的活著?你就想這樣……”

“那你願意娶我麼?”

王瑛瑾忽然說不出話來,蘇清看著他,那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但她說出的話又是那麼讓人無法逃避。王瑛瑾看著眼前這張臉,他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對蘇清是愛慕還是尊敬,但而今,他似乎覺得已輪不到思考這個問題。那張臉,已拒絕了他所有的話。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什麼是美,什麼是醜,沒有人願意取這樣的一個女子。

“我……”少年的嘴唇在顫抖。

“你不用說了。”她搖搖頭。

“清姐,我不是……”

“你若真的娶我,才證明你是個呆子。”

蘇清沒有再說更多的話,她將手從王瑛瑾手中抽了回來,然後轉身站起來拿起妲己劍。

“我去走一走,晚上再回來。”

她就那樣出門了。

半天的時間並不長,好在這個季節天黑的比較晚,王瑛瑾還倚在門口,藉著夕陽的餘暉看著門前的路。唐三笑慢慢的走到他身後,開啟自己的扇子搖了搖,産生陣陣清風。

“比起蜀中來,這裡顯得涼快多了。其實我幼年時最喜歡在夏季快完的時候才到處玩,因為我知道一旦過了那幾日,就要再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