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這話既是她主動遞給那兩個教徒的活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本也是審訊時常用的路數,她早就用熟了。

再者說來她也著實被方麟所說的那等場面驚到了——這倒不是她見不得血水橫流,白骨參差,而是他們一行這兩條船的路途還遠著……能不露行跡還是不露為好。

要知道她和方麟兄妹這才上船第六天,到應天卻至少還得二十幾天的路程呢。

就算江南一派的蛇鼠們早已落網,誰又能保證沒有幾個漏網之魚,一直都在暗中虎視眈眈,只想對方麟打擊報複呢?

否則她這一回也不會懇求了她父親,允她以未嫁之身陪著方麟兄妹南下。

只因方麟過去瞞著她的冒險行為已是數不勝數,容程心裡也是明鏡兒似的,這回若不叫她跟著、她也著實不放心。

更別論她早就答應了方良,會將方良一路送到方家祖父母跟前兒。

那兩個仙公教的人聞言就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慌忙就爭先恐後開了口,齊聲道容鄉君說的是。

“方大人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小的們必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方麟立時便眯了眯眼:“你們倆竟然不但認識我,還認識我未婚妻?”

他當然知道錦繡自打回了京城後,等閑都不會在外露面,這兩人也絕不是見過錦繡,這才道出了她的身份。

可這兩人不管是從錦繡極似他丈人的面容上看出了真相,還是早知他方麟的未婚妻就是錦繡,這兩人在仙公教中的地位也一定夠高!

這兩人也便想都想不到,對面這小兩口兒竟是三兩句話一唱一和間、就已令他們輕輕鬆鬆暴露了,暴露得再難收拾。

待方麟與錦繡又在廚房多花了些時間、徹底問出了這兩人的身份後,不由很是欣喜的相視一笑。

原來這兩人竟是胡兆全在大興那處莊子、也就是那處善堂的大管事和二管事?

大興那處善堂雖是早早就被方麟派人監視住了,也頂多是阻斷了在外的法淨等人與善堂的聯絡,以及令這處善堂再難往京城各戶人家安插人手。

等得揚州那邊塵埃落定後,杜府緊跟著遭了秧,這善堂自也只剩下個被清剿的份兒,可那清剿又不能明裡進行,善堂中人也便因此多有逃脫。

這就更別論這兩個管事本也不住在善堂,在那裡真正負責打理瑣事的都是他倆的媳婦,畢竟善堂裡還是婦人和小孩子居多,十幾歲的女孩子也不少,收留的男人家卻沒幾個。

這二人單只為了善堂的名聲著想,好叫收留的女孩兒與婦人們將來有個好去處,又怎會日日長在那處莊子裡?

卻也正是因為如此,等得錦衣衛趁著一日夜裡對那善堂動了手,這兩人也就偏巧不在莊子上,得了風聲後也正好趁機隱藏起來。

就在這兩人一躲一藏一逃間,直等一個多月、幾近兩個月都過去了,方才被他們勉強逃出京城來,打算順著運河一路南下、再想方設法重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