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卻依然笑著搖頭。

“論說鄭指揮使既將話說到這份兒上,我本也該信您。”

“只不過我這人呢……什麼都好,偏生就是太過天性多疑。”

“好在我這兒剛好有個小丫頭,正是太醫院謝太醫的入室弟子,她倒是有些本事、能夠保證您的投誠與悔過是死心塌地,也能叫我對您徹底放下心來。”

“鄭指揮使若是真有誠意,也信得過我不是想害您,我這便將我那丫頭叫過來,叫她給您一粒藥丸子吃,之後您便可以走了。”

錦繡若只是想達到不被搜府的目的,在鄭蘊於垂花門處露出去意時,她便不會攔著,而是任憑這人揚長而去。

可眼下她父親已經離京三日,那郭致遠也不知進沒進入她父親的嚴密監視下,密捕的差事更不知是未曾開始,還是已經結束。

那她若不對鄭蘊做些手腳便將人放走了,千裡堤壩毀於蟻穴的事情便一定會發生——鄭蘊搜府不搜府都不要緊,搜得出要犯與否也不要緊,他只需說上一句“容程不在家”就已足夠。

至於說她在垂花門前也曾刻意露過二伯父給她的腰牌,肖姑姑亦是一樣,她可不敢保證這兩枚腰牌便能令鄭蘊三緘其口。

皇帝陛下可還在龍椅上頭坐著呢,手段也並不軟弱呢,不還是養大了江南一派的胃口?

這鄭蘊若真是個畏懼皇權的,兩枚暗諜腰牌便能叫他徹底怕了,當初又怎會被人區區一點銀子就收買了去?

而她雖然也不曾真叫甘草拿了毒藥來,使得鄭蘊必須靠著從容府領解藥保命,這才必須管住嘴、她讓他怎麼說他就會怎麼說,只要鄭蘊怕死,毒藥與假毒藥又有什麼區別!

鄭蘊聞言也果然又被嚇了一跳。

他都已經那麼心甘情願的保證了,保證他不會吐露容程不在家的事實,怎麼這位容三小姐還想叫他服毒、才能證明他的投誠夠誠意?

那要是容三小姐玩了個心眼子,哪怕他再如何聽話也不給他解毒,這不是將他禍害了?

鄭蘊就連忙意欲躲閃,手上也因著一腔惱怒、不免使出了三分力氣,一把就將一邊的刁婆子推了個大跟頭,口中也帶了幾分淩厲斥責道,容三小姐實在是過分。

“鄭某的眼裡再怎麼看重錢財,終歸也是個六七尺高的爺們兒!”

“容三小姐卻用這種後宅勾心鬥角的法子對付起鄭某來,就不怕丟了容府的臉麼!”

只是鄭蘊才剛說罷這話,又見得刁婆子雖是摔得哎呦哎呦直喊疼,錦繡卻只管臉上掛笑看著他,他也突然明白過來,眼下可不是他裝好漢的好時候。

他如今可被容家這個小丫頭和肖瑩肖姑姑抓著一把的小辮子呢,他哪有與對方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那才剛挺直的腰桿兒忍不住又軟了下來,話語聲也軟了三分。

“若是容三小姐真是個說話算數的,給鄭某拿來的藥丸子也只是想叫鄭某……聽話,並不是想要鄭某的性命,鄭某不敢不從。”

錦繡這才笑著招呼甘鬆快去將刁媽媽扶起來:“再叫連翹將甘草領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