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打齊氏過世之後,二房的正房裡便已是暫時沒人住了。

只因齊氏既是服毒外加吞金自盡,家醜便不能外揚。

容之萱既是懂得這個道理,也明知這個“家醜”對她的影響才是最大的,也便不假他人之手,在回家的第二日就親自發了話,將齊氏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發落了,遠遠的送到了很是偏僻的莊子上看管了起來。

這就更別論齊氏身邊有這麼多人伺候,卻沒有任何一人事先發現什麼不對勁,更不曾有人攔住齊氏服毒吞金,哪一個服侍的下人不該死?

容之萱既沒要哪一個丫鬟婆子的命,已經很仁慈了……

那若是錦繡這時將容秩送過去,就說這新添的人手是來幫著給二房的正房裡看家的,紫蘇幾個又是自己人,這話倒也說得過去。

可她這位二伯父既是早就與齊氏離心離德了,如今卻叫他住到那處正院裡去,抬眼低頭皆會勾起舊事,他願意去麼?

錦繡就難免抬眼看向了她娘,只盼著她娘能夠替她說服二伯父,如此也免得她一個晚輩說出這話來,著實不像個樣子。

誰知容秩卻也不等誰開口,便主動出聲張羅道,他就去二房就好;畢竟他不止將元慶的話一字不落全聽去了,連他自己也明白,馨園可不是他能落腳的地方。

而他若不是這樣的明白人,他那位三弟也不可能放心叫他回來看護家裡。

這也多虧容府內宅早就在錦繡掌握之中,如今只是馨園與二房各自多了個婆子這種小事,也沒有哪個僕婦丫鬟會覺得突兀。

左右自打國公夫人蔣氏去世後,由三小姐出面給各處更換人事已成了常事,誰若敢有一絲抱怨或是疑惑,難不成是要承認自己個兒與蔣家才是一夥兒的?

宋麗娘與容秩也便這樣分頭在馨園和二房住下了,連著大房楊氏那裡也沒說什麼,更沒有誰看出這兩人的真正身份來。

而馨園裡的管事宋媽媽雖與宋麗娘有親,錦繡這當口又怎敢叫她明裡與宋麗娘相認?

只是她也怕宋媽媽著實太熟悉宋麗娘,哪一日再在不經意間看出什麼、繼而喊破了什麼。

……這般直到容程等人離京後、第三日的夜裡、錦繡又為此與她娘商量過了,方才悄悄將宋媽媽喊進了自己房中,叫這兩人不妨先在這裡見上一面,白日裡還得當做素不相識。

等這兩人手拉著手說了一會兒話,哽咽著互訴了一番離情,錦繡也不忘叮囑宋媽媽道,她娘既然本就是暗諜,還請宋媽媽仔細保守這個秘密。

“我娘是肯定不能進、也不願進容府這個門的,何況她將來也不定哪日又接了上頭的指令,又要離開京城去辦差。”

“媽媽就索性當做……早就忘了有我娘這麼一個人吧。”

錦繡很是艱難的說出了這番話,只因這話也不止是說給宋媽媽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誰叫她娘既是還要嫁給她二伯父,這兩人又是註定要一起歸隱的,她便既挽留不得,也阻礙不得,更不能說破。

而她雖然知道容秩的事兒,宋媽媽可不知道,等閑旁人更不知道,那也就更容不得錦繡張口就能道明……

那麼等得她娘真跟著二伯父離開了,母女間幾乎已是再難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