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麟這一天從鎮撫司衙門回到容府已是午時末,他本以為錦繡已經用罷了午膳,等他回來再吩咐廚房單另給他做,誰知她卻一直在等他。

他就忍不住一邊洗手一邊絮叨起來,直道這樣的日子往後多著呢:“你可別再等著我了,到了飯點兒該吃便吃。”

方麟自是心疼她,方才絮叨的如同老婦人。

畢竟這容府還辦著蔣氏的喪事,可不單容程輕易不著家兒,容秦也一樣,幾個房頭的主母更是守寡的守寡、有孕的有孕,一切大事全指望錦繡拿主意。

而他眼下雖然還能騰出空閑便往容府跑,他那繼母卻也時日不多了;等他也回到方府辦起繼母的喪事來,這容府豈不是越發只靠錦繡一個?

那他可不是看不得她到了飯點兒不用飯,日子久了可怎麼成?

錦繡卻從他這樣的絮叨中得到了另外一種樂趣,那便是別看兩人還沒成親,卻已是宛若分外熟稔的老夫老妻了……

她就將手支在桌上託著腮,一邊笑一邊聽著他不停嘮叨,心中亦是忍不住笑道這哪裡還是什麼煞神,這分明就是她前世的外祖母附了身。

這般等得兩人對坐著用罷了午膳,錦繡就將阿醜一早前來稟報的訊息都跟他學說了。

“你看阿醜的安排如何?要不要你再去替他查查漏補補缺?”

只因錦繡實則只認識阿醜幾個,對方麟其他手下也是兩眼一摸黑,她自然也不知道阿醜在各處安排的人手到底好用不好用。

方麟便趁機又將那些人名給錦繡唸叨了一遍,譬如這個誰誰誰擅長跟蹤,那個誰誰又擅長什麼。

“等你將這些人名兒與他們擅長之事都記清了,將來有事便盡管吩咐到各人頭上。”

“至於他們手頭兒到底有沒有別的公差佔著空閑呢,你也不用在乎,到時候阿醜和邵文功等人自會安排旁人替他們。”

錦繡卻是立時就從他這樣事無巨細的叮囑中聽出了些什麼。

“莫不是陛下打算往京外派人了,我父親或是你很快就都不在京城?”

譬如那羅九既是已經全招了,方麟等人不是正可以假借羅九往回押運鐵器、一路綴著摸到江南去?

要不他怎會不厭其煩的將手下能用之人全都說給了她聽?這不就是在變相告訴她、她今後的擔子會越發沉重?

方麟連忙擺手:“負責剿滅江南私兵的肯定輪不到你父親和我,也輪不到錦衣衛任何人,這是軍中的事兒,陛下前幾日已經有了人選,也已經開始有行動了。”

“那仙公教也自有杜家先對付著,實在不成再想別的招兒。”

若是杜家實在太廢物,沒能將關家如何,大不了就叫江南那邊的千戶所動手,將關家本家與仙公教總舵老巢一把火全都燒了省事。

像這樣的邪教就該盡早灰飛煙滅,一場大火藏住所有秘密再好不過。

“我之所以跟你說起這些,是因為我那繼母快不行了,方良今兒一早就叫人給我送了信兒,也許就是今晚或是明日的事兒。”

“另外我今兒還接了線報,你五叔也快到家了,想來頂多就是兩日的路程,等他到了家還指不定生出什麼么蛾子來。”

“若是你父親和你四叔都不在,我也回了方府辦喪事去,單只靠你哪裡忙得過來?”

方麟倒是也知道,等得容老五容稽到了家,他丈人與容秦不管多忙也得回來,這一回來想必也得呆上幾天,也免得叫容稽看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