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不過是半個時辰左右工夫,方麟便聽得阿醜來報,陪著蔣夫人等人進了內宅的一個丫頭從後頭出來了,出了容府便一路去了關主事家裡。

“阿寅負責跟著她,眼見著她輕車熟路進了關家後宅,又被那位侯姨娘帶去了後花園的佛堂。”

“那隨後也便將這丫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是蔣夫人從容府得了信兒,錦衣衛鎮撫司上上下下沒有一個將那剿滅仙公教當成正經差事辦的,只派了一個新進鎮撫司當差的黃總旗總攬此事。”

方麟立刻便猜到這定是錦繡搞的鬼。

他就麼,要知道錦繡從打回到京城容府那天起,便一直將那蔣氏與蔣家人當成了大仇人,今日又怎會叫蔣夫人打聽出什麼真正要緊的來,又立刻派了個丫頭去給關家送信兒?

敢情她這是虛晃一槍,藉著蔣夫人的嘴給關家徹底報了個荒信兒!

他那一雙裝了幾天醉眼迷離的雙眸立時一亮,只不過旋即又被他掩飾了下去,又揚了揚下頜示意阿醜繼續。

“那關主事家的侯姨娘聽了此事,便叫人給衙門裡的關主事遞了話兒,兩人商定分舵搬家的時辰不變,就在今日午後申時初。”

阿醜一邊學著這話,一邊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

話他在前院裡假作溜達時,便已瞧見了蔣府那個丫頭從後宅出來了,當時難免將他嚇了一跳。

好在主早就安排好了,一早便叫阿寅帶人在容府所在衚衕中潛藏著,那丫頭出了容府也自有阿寅等人跟蹤,他也便打算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難不成他還能硬生生的親自出手捉了那丫頭、不叫那丫頭往外送信兒,再將蔣夫人驚醒,繼而又驚動關家?

要知道那京城分舵所在何處還沒人尋到呢,如果關家被驚醒後又改了主意,誰知道這分舵的地點又得等到哪一日才能水落石出?

這就更別論若叫那分舵悄無聲息搬了家,那可更加如同泥牛入海了……

如今再一瞧他並未出手這事兒還真是做對了,否則豈不是壞了容三姐的籌謀了?

只是阿醜還有話未曾盡,他便連忙將笑容忍了回去,又悄聲跟方麟學起來,方麟的神色也便隨著他的學變幻起來,臉色越發鐵青。

這也就多虧他已離了酒桌,藉口是出來吹吹風醒醒酒,否則這神情被誰看了去,恐怕多半以為他會立即拔刀要殺人了……

他是在那胡郎中的醫館暴露之後,便已猜測到蔣府與那仙公教也有勾結,只是不知這究竟是江南派與仙公教的勾結,還是蔣府自傢俬下與仙公教的勾結。

可是就在最近這幾日,他的人陸陸續續從關主事家探來的底細已經告訴他了,這一教一派早已臭味相投,在兩年前便徹底成為了一丘之貉。

雖是如此,他卻也萬萬沒想到,那蔣府竟然打著這樣的主意,竟想將那長得極像建文帝的關斯雋給容府做女婿啊?!

這、這若不是他早早就對錦繡動了心,又極是快刀斬亂麻的定下了婚事,那蔣夫人不準還想將關斯雋給錦繡吧?

“蔣家那老匹夫和那老虔婆還真是該死得很呢!”方麟咬牙切齒道。

這話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始終都不曾喜歡上錦繡,華貞郡主不但是他表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容程不但是他的表姐夫,也是他的頂頭上司,在他入行錦衣衛後更是堪稱他師父,非但時時處處都不忘教導指引他,更是不知庇護他多少回了。

那麼哪怕他並不是容府的女婿,他能眼睜睜看著蔣府如此禍害容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