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已是否定了那小丫頭故意說謊。

只因方麟在方府後宅可不止放了這麼一個眼線,單只是方良的院子裡,就還有好幾個能用的,一個人故意說謊怎能圓得過來。

更何況方夫人那個身孕可是好幾個人前後腳報給方麟知道的,方文安夫婦更是因為這個身孕,便又生出了很多腌臢主意來,連將康如鳳納為妾室的算盤都敢打,這還能有假?

只不過錦繡也不會懷疑她二伯母看錯了。

依著她二伯母這個性子,若不是心裡早就確定的事兒,又深知若是隱瞞下去必會更出事端,二伯母一定不會輕易開口。

譬如萬一方夫人這個身孕已經沒了,這人卻一直用個枕頭冒充著,誰不怕她哪日便用小産當藉口,又指不定害了誰?

卻也正是這麼一想之下,錦繡就想起頭些日子的觀音七,那兩個閑漢既是被方良發現躺在方夫人的淨房裡,當時便鬧出了好大的動靜來……

而那方夫人隨後便匆匆離了天王廟,她那身孕是否就在那時出了毛病?

錦繡便悄聲問道,那麼兩位伯母可否看得出,方夫人到底是小産過的,卻又一直沒聲張,還是一直都不曾懷過身孕呢。

“我記得前些天我在天王寺遇上她,她那身材和肚子還不像今兒這麼假,臉龐也因著身懷有孕便有些浮腫,比我母親眼下腫得還厲害些。”

“再說這人的為人……兩位伯母恐怕也知道一些。”

“她當時必是很想叫那些前去禮佛的女眷人盡皆知我不是個善茬兒,最好藉此一鬧、壞了我和方大人的姻緣才好。”

“等她想方設法和我住進同一個院落沒多久,便抱著肚子喊起了疼,卻又抵死都不說緣由。”

“寺廟裡隨後便來了個懂醫術的大和尚給她診了診脈,說她稍有胎氣不穩,當即還喚了小沙彌給她熬了安胎藥服下。”

“她若是一直都不曾懷過身孕,騙旁人倒是容易,天王寺裡的師父既是給她診了脈,又怎會被她蒙騙過去?”

這話倒是立時就提醒了二奶奶齊氏,齊氏立時便噫了一聲道,我說我怎麼瞧著方夫人彷彿很虛弱的樣子,連帶著臉色都很虧氣血,人也稍微一動就仿若隨時搖搖欲墜。

“倒是錦姐兒這麼一說我才想明白,想來她必是才剛小産沒多久,說不準人還在月子裡呢。”

楊氏聞言亦是補充道,虧我當時還有些不高興:“她既是前來我們容府弔唁的,為何要擦那麼厚的粉和胭脂?”

“我心裡便一直埋怨個不停,她這哪裡是來弔唁,這根本就是粉墨登場唱大戲來了。”

“若非這裡本就是我們家的靈堂,我非得給她一個好看,不將她奚落一番不罷休。”

“敢情她這是明知自己臉色不好,這才塗脂抹粉掩蓋呢?”

錦繡聽罷這些也便覺得心裡有了數兒——那位方夫人定是曾懷過身孕不假,可如今這身孕多半兒已經沒了。

那若是叫方麟早就知道這個,他哪裡還會猶豫著是否該將繼母扔到莊子上去,等得方夫人産下孩子、再論繼母的生死?

說不準就連方才連翹回來傳的話兒,說是方府的馬車在路上出了事,也許都和方夫人這個身孕有關呢!

要知道那方文安畢竟是個男人家,外加上從打得知方夫人懷了身孕便小心翼翼的,還擺出了一副獨睡書房的模樣兒,若是方夫人有心隱瞞,被蒙在鼓裡也是情有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