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兒若不自作聰明將那姓胡的騙了來,誰會急切的在這當口就動他?”

那姓胡的是裝得極好,一邊裝著蔣府的遠親、一邊又裝著十幾代的杏林世家,連著容四爺病了都願意叫他瞧,還願意在容府灑掃出客院來留他住下。

可蔣夫人卻是明鏡兒似的知道胡兆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她若再敢追究蔣逵“之死”,那豈不就是自曝短處、自毀長城?

這就更別論到了眼下這個時分,不止是錦衣衛鎮撫司的仵作做出了驗屍的屍格,大理寺等衙門也都派了仵作前來協查,那屍格上無一例外都是一樣的結論。

本來蔣夫人自可以懷疑容程與方麟害了蔣逵,又在鎮撫司一手遮天,這才給屍格造了假,說那蔣逵與姓胡的全是亂用藥物而死。

可那大理寺的仵作,刑部的仵作,又有哪個甘願被錦衣衛全盤使喚?

何況容若繁當時一邊哭罵,一邊已是徹底道出了那胡兆全昨日為何與蔣逵在一起的緣故,說那姓胡的是主動前去容府弔唁的。

這話兒再說白了呢,便是仙公教想抓容程的短處,蔣逵又將自己想得太聰明瞭,這才與胡兆全一拍即合。

誰知夜裡卻被那姓胡的拉到了彩雲閣胡鬧去……這兩人也便一起斷送了性命。

這話若只落進蔣大奶奶與蔣二奶奶耳朵裡,這兩人既然不知胡兆全的真實身份,想得頂多是小叔子既是胡鬧了,死了也活該。

可蔣夫人能不深想麼?深想後還能繼續糊塗下去麼?

為了不叫蔣家暗中勾結仙公教的底細被鎮撫司刨出來,為了不影響長子與次子的前程,為了一個正在議親的孫女兒,另兩個也快到年紀的孫女兒,蔣夫人就算再不想吃這個啞巴虧,她也吃定了!

“她若單只吃這麼一個啞巴虧,倒還噎不死她。”錦繡繼續輕笑道。

殊不知那蔣逵卻沒死,那胡兆全也沒死,如今全落進了鎮撫司手裡,隨隨便便提出一個都能要了蔣家闔府的性命。

這若不是她父親和方麟還沒拿到江南派一黨的詳細名單,那仙公教的總舵老巢也還沒被摸清,蔣府真得立刻大廈傾塌了……

“其實若只是蔣府的人鬧上門去要屍首,多去幾次也無妨,這本是人之常情,誰也不會真拿著這事兒做文章。”

錦繡話音一轉,又一次情不自禁的提醒起了方麟。

“倒是那個五城兵馬司還派了一回人,你看這事兒是不是有些蹊蹺了?”

那蔣逵再是南城兵馬司的人,他又不是什麼要緊職務,死了也就死了,怎麼就值得五城兵馬司為此派人、也去幫著蔣家要屍首?

這事兒若是細論起來,還不是因為蔣德章是兵部尚書,這五城營裡也必然多得是蔣德章的心腹!

方麟笑著點頭道,你這個懷疑很有分量。

“雖說我和你父親為了這事兒很是好好籌劃了一番,我們亦是沒想到,蔣逵之死竟然意外的又順著五城營這份蹊蹺釣到了魚呢。”

不但釣到了魚,還是兩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