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程既是早幾日便已交代過錦繡、要藉助蔣家女眷之手徹底料理掉蔣氏,他今兒一早便忙碌著派車派人、又派了自己的長隨元慶將輔國公送回了自家的溫泉莊上。

他知道自家老父親自打得知蔣氏給他下了藥,心頭早就清楚、蔣氏是個該死的,只是礙於蔣氏到底是他一兒一女的親娘,老頭兒也便一直都下不去這個狠手。

誰知後來連著長與次之死的緣由也被查得幾近明朗、果然落在了蔣氏與蔣家頭上。

等得輔國公被謝太醫的幾服藥調理好了,人已是清明如初,他便一心只想速速將蔣氏料理了,卻是屢次三番都被容程阻攔住了,非但如此,容程還叫老父親不妨繼續裝傻,繼續寵溺蔣氏,甚至繼續打壓三房。

那麼如今眼見著蔣氏先是病了,病得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在病榻上一癱就是幾個月,今日一早自家三兒又張羅將他送回莊上休養,老頭兒心裡明白極了,明白這必是蔣氏死期已到。

老頭兒便在踏上出發的馬車前,又回頭往自家後宅的方向深深望了幾眼,臨走前卻到底沒有再一個字。

只是等得他到了莊裡安置下來,他便交代元慶道,你回去後告訴你們三爺,之後不論家裡出了什麼大事,都不用再來找我回話與商量了。

“我昨日已將奏請立他為世的折遞了上去,想必不出三日便會有回話,從此後我就將輔國公府交給他了。”

……等得第二日頭午,前往莊上的人也都回來了,他們又哪裡想到自己臨走前的輔國公府還是喜慶非常,如今卻已是朱門變白門,連著大門口也掛上了白燈籠?

眾人也便才來到輔國公府所在的衚衕裡,便已是齊齊的愣在了那裡,再也不敢往府門前走一步;直到得知這是國公夫人昨日午後沒了,這才算是齊齊大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這些人可都個頂個兒是容程的心腹,否則他也不會打發這些人前去護送老父親。

那麼這些人可不是乍一回來就被嚇得不善,只怕府中出了什麼變故?

就像多年前那一天,他們陪著三爺出去辦差歸來,三爺的原配妻孫氏已經一屍兩命,這衚衕裡也是這般掛滿了漫天的雪白幛?

這也好在變故雖是變故,死的卻是國公夫人而不是別人……元慶亦是直到此時、這才終於理解了國公爺為何出那麼一番交代來。

敢情國公爺這是早就知道夫人要出事,更是早就打算徹底與國公夫人恩斷義絕了,這才叫他回來轉告三爺,哪怕是家裡出了天大的事也不用前去告知?

只是等元慶換過了衣裳,又在腰間繫了條白帶,便打算前去給三爺回話時,就被剛剛趕來的方麟一把捉住了。

“我聽你認識翠環南邊鄉下老家來京城投親的一個堂兄弟?那人如今還在京城麼?你可知道他住在何處,或是在何處當差?”

原來方麟自打從致雅堂捉了翠環走,便一直都未曾得空兒詳細審她,只將她關在良鄉的一處莊裡,隔三差五便差人去問上幾句話。

畢竟那時的他手上既有康案、周案,後來又要詳查江南派與仙公教,像翠環這種只懂在後宅蹦躂的螞蚱,哪裡值得他多費工夫。

就連周媽媽與翠鐲等人被康氏賣了之後,方麟依著錦繡的懇求將人買了,隨後也將人一樣放在良鄉那處莊養了起來,若不是這莊不能隨便出入,這些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錦衣玉食。

只是最近得知蔣家或許與那仙公教很有牽扯,方麟這才在幾日之前擠出些時間來親自去了趟良鄉,仔細將翠環問了又問。

他也便得知她雖是不知仙公教究竟是“何方神聖”,卻在幾個月前見到了老家來人,那人正是她二叔父家的親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