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是錦繡早早便差了連翹去尋阿醜,叫阿醜設法更深一步摸摸關主事家裡的底細,這位關主事的書房看似隱蔽得很,卻偏偏未曾避過阿醜的身手與耳目。

這就更別論阿醜實在來得太及時了,偏巧叫他撞上了那個逃離而回的刺客。

這刺客也便不但給阿醜做了一回引路人,又引得關主事做了許多足以暴露的舉動,了許多堪稱線索或是罪證的話。

等得阿醜聽罷關主事與那位侯姨娘的所有談話,又眼見著兩人相攜離了這處書房、一路往後宅而去,他這才在房頂上站起身來,趁著已經降臨的夜色掩護、飛身離了關家。

“主您是不知道,那位關主事是有多心,竟將自己的書房安置在後花園裡的佛堂中。”

阿醜回到青果衚衕中,便這般笑著回稟起來。

殊不知也正是因為這處書房身處後花園,阿醜的潛入便容易了不止三分,期間又非常便宜的給後牆之外送了幾回訊息,好叫牆外的夥伴順著他遞出的線索前去辦差。

連著連翹也是先陪他來到關家附近,又得了他的幾句叮囑方才離開回到容府去,這一切著實得來毫不費工夫。

方麟卻是聽罷阿醜的回稟便皺了眉頭。

既是這京中分舵的舵主本就是那關家老七,那位江南的關老太爺、也就是老七的祖父,關主事的大伯,又是仙公教真正的新教主,難不成江南千戶所早兩日送回的訊息中所、那關家十幾萬兩不知去向的銀,實則卻不是貢獻給江南一派的,而是輾轉來了京城?

原來方麟雖是巴不得趕緊抓住仙公教的大把柄,最好將那教主連帶老巢全都連根刨起,他卻始終明白得很,這仙公教遠遠不如江南一派的存在令陛下更為忌憚。

仙公教早年間供奉的是應文和尚不假,可這應文和尚早死了,陛下那裡也早得了準信兒,只是一直秘而不發。

這教中之人如今鬧得再歡,借的也不過是個名字,實則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偏喜歡往各家後宅裡頭鑽營這點伎倆。

就算諸多官員的夫人太太都被教眾們迷惑了,區區婦人又頂得什麼大用。

她們即便能夠被那仙公教一呼百應,也頂多是癩蛤蟆跳上腳面、不咬人卻惡心人。

可那江南一派卻個個兒都是朝中官員,若非懷著不軌之心、也不會這般拉幫結黨。

那麼一旦叫這江南黨越發做大,哪怕這些人的能力並不能顛覆朝廷,也足以亂政了。

因此上若是仙公教與那江南一派果真毫無牽扯,這便成了兩件毫不相幹的差事,他在辦差之時自然也得分個輕重緩急,他丈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更是一樣。

要知道這錦衣衛聽似牛氣沖天、仿若無所不能,實則既有能力、又能信任的人手也不過就那麼多,倒是隻拿餉銀白吃幹飯的勳貴弟佔了大半。

否則他丈人容程也不會在十來年前就開始叫人悉心培養暗諜,他方麟亦不會將阿醜等人一直帶在身邊當幫手,竟將家奴當成了公差。

難不成他們翁婿二人還真有那天大的本事,能將有限的人手利用起來、同時打理兩樁大案?

方麟自然一直都很盼著江南一派與仙公教間的勾連落實了,再將兩樁大案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