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容若繁明白得很,她婆婆一定擔憂蔣府過去這些年……往容府伸手伸得太過分了,一直都在懼怕該當如何收拾。

那一頭兒單只她三哥一人兒便已很令婆婆忌憚了,若再加上一個方麟,蔣府欠下容府的這筆賬還指不定要拿什麼還。

可那賜婚聖旨都下了,她婆婆還能做什麼,又妄想做什麼?難不成婆婆還想攪黃這門親事?

她可不管這個,總之她不會出這個頭!

這般等得兩個嫂走了後,容若繁便只管悶頭坐在那裡,裝出一副只憑婆婆吩咐的模樣兒來。

她婆婆不是叫她幫忙擬那禮單麼?那她婆婆便盡管動嘴,她動手幫著抄寫就是了!

蔣夫人卻是等得另兩個媳婦不在跟前了,方才有些話不能出口的、如今也敢了。

她也便不管容若繁早就裝成鋸了嘴兒的葫蘆,就索性直接吩咐了。

“你孃家母親既是一直纏綿病榻,你也好些日不曾回去探望加侍疾了,如今又剛巧趕上你侄女兒有喜事,你索性明兒一早便收拾收拾、回你孃家住上幾日吧。”

“如此你一來能回去陪陪你娘,二來也能看看你三哥三嫂那裡有什麼要你幫忙的。”

容若繁登時皺著眉毛抬起頭來:“母親這是要攆我回孃家?”

她婆婆明知她與三哥三嫂一向不對付,如今連著四哥四嫂也都與她疏遠了,竟然還敢明裡逼她回孃家住?

婆婆就不怕她也學著四哥四嫂一樣,突然胳膊肘兒朝著三哥那邊拐過去?

只是容若繁也不能開口便這般威脅婆婆不是?她也便雖然皺著眉,臉上卻寫滿了委屈。

“母親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我娘病了之後,我四嫂沒幾日就將致雅堂的好些個奴才都發賣了,我已跟我四嫂為此吵翻了臉。”

“如今母親卻叫我回孃家住些天,這是叫我投奔誰去?”

言之意下便是哪怕她婆婆就是想叫她回去禍害錦繡,她也沒有人手可用了,不但致雅堂裡沒有順手的僕婦丫鬟,就是她四嫂也不會幫她。

再她可始終都不曾跟她婆婆明,她那個侄女兒錦姐兒有多難對付呢。

那丫頭可早就抓住了蔣府的死穴,她公爹與安南有勾結,那些害她孃家母親中了毒的血蟻石便是鐵證。

如今她婆婆竟然叫她單槍匹馬回到容府去,這不是逼著她回去送死麼?就算她主動送了這個死,蔣府又能獨善其身不成?

容若繁便索性一咬牙,悄聲將那血蟻石的真正來歷給她婆婆講了:“……我知道我本該早跟母親這事兒,也好叫您心裡有個底兒。”

“可是父親那時已經奉旨去了安南巡邊,我哪兒敢叫您多擔憂?”

蔣夫人頓時便被這番話嚇呆了,臉色再驚懼不過。

那、那血蟻石的産地竟然是安南?可自家老爺不是那東西是納西族土司派人送來的?

只是蔣夫人也不等開口替自家老爺辯駁,就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又順勢將那未曾出口的言語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