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聞言就立時生起了一股好奇——聽大長公主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難道也是早就聽過仙公教?

只是錦繡又怎敢明裡相問呢?

要知道她這些天以來的表現、外加方才替方麟打的那些馬虎眼,早就將她自己個兒擇出去了,她這趟前來天王寺,本就是個來瞧熱鬧的,她根本就沒幫她父親和方麟辦什麼差事。

那她可不必須繼續裝下去,萬萬不能漏露出一點端倪?哪怕是對仙公教的一點點好奇?

好在方麟的幾個舅母竟也像是從未聽過仙公教的,聽得大長公主話音一落,翟大太太與翟三太太頓時全都異口同聲的問道,母親這話是怎麼的。

“難道那仙公教……竟是元時白蓮教的分支改頭換面不成?”翟大太太更是補了這麼一句。

只因翟大太太本就比兩個妯娌更多讀了些書,在家做姑娘時又猶喜歡翻看野史,甚至還悄悄溜出去聽過評書。

她也便多少還記得,白蓮教在宋時雖為“事魔邪黨”,等到了元朝卻頻頻受到朝廷承認和獎掖,怎是一個全盛能形容得了。

這就更別論那白蓮教信奉的是普化在家,教眾可在家修行,既不剃發也不穿僧衣,還能成婚生。

外加上那教中堂庵遍佈大江南北、聚徒眾多,正與大長公主口中的“明裡蹦躂”絲毫不差。

再那白蓮教在元朝雖曾鼎盛,後來卻也聚眾反過大元,很是被大元皇帝派兵鎮壓了幾回。

等大明取代了大元,這白蓮教亦是鬧過幾回暴動,次次惹得朝廷出兵圍剿,早就被皇帝明令禁止、直指這是個邪教了。

翟大太太也就立刻將那白蓮教與這仙公教聯想到了一處,還不等自己那句話音落下,已是將自己個兒嚇得不禁打了幾個冷顫。

大長公主冷笑:“你倒是個會想的,野史必是沒少聽沒少看。”

“可你什麼時候聽過白蓮教被圍剿太甚,便不得不從明裡轉到暗處去了?”

言之意下便是這兩個邪門歪道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仙公教可比白蓮教的規模得太多,遠遠不如那白蓮教鬧得歡。

可誰叫仙公教事涉皇家隱私,更是頗帶了聚眾謀反的意圖,甚至還會勾出當今陛下的名不正言不順?

畢竟這仙公教當年乍起之時……打的可是建文帝的名字,那所謂仙公便是建文帝出家後、那些一心信奉他的教眾對他的尊稱。

那麼只要當今陛下一日未曾下明旨詳查,等閑人誰還敢再平白提起!

大長公主罷這話也便不想多了,又再三叮囑自家三個媳婦與錦繡只當沒聽過這回事兒,今後萬萬莫要再提起“仙公教”這個名頭來。

“不但你們不許再提,我還得這就叫人將麟哥兒喊回來呢!”

……話方麟本就沒打算真在天王寺徹查一號院的高家母之死,那仙公教的風聲又早就口口相傳、傳得周圍女香客人盡皆知了,等他見到大長公主派人來喊他,他哪裡還會繼續停留?

他便連忙順水推舟跟那負責陪同他的法惠告了辭,只叫天王寺先將這丁字一號院封起來,等他回去後將詳情稟報過上司,再根據上司的意思派人過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