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並沒有旁人聽見錦繡對容若繁了什麼。

只因錦繡先將方麟送到馨園門口,又親自迎了容若繁,回來便將所有在正房裡服侍的下人全都打發出去了。

她獨自與她這位姑母在房裡一聊就是一個時辰,連茶水都是自己親手泡的,親手斟的。

容若繁離開馨園時,也沒人看得出她臉上的喜怒;只是等她回了致雅堂,卻是即刻就吩咐下去,她回孃家的時日也不短了,她也該離開容府回蔣府了。

待到容若繁的馬車終於駛離了容府,連翹送人回來後也曾悄悄問過,姐究竟是怎麼勸的姑太太,這才令姑太太未再久留。

自家姐是在姑太太還沒回來侍疾前、就將周媽媽和翠鐲“打發”了,用得自也是這二人服侍不周的罪過,若不是這些人照料夫人不用心,怎會叫夫人一病不起。

四奶奶當時也頗以為然,也便未用姐多費口舌,就從致雅堂找出了整整一匣賣身契,隨後便找人牙將這兩人發賣了,連著致雅堂的所有僕婦、翠鐲的家人也未能倖免。

雖姐早就有所安排,在人牙將人買走之後,隨即就將人重新高價買了回來,又找了隱秘地方安置了,聽起來並不怕從那些人口中走漏什麼。

可姑太太到底也是夫人的親生女兒不是?哪兒像四奶奶那麼好糊弄的?

連翹這幾日可不一直懸著心,生怕被姑太太左一個太醫、右一個郎中的請過來,再被誰看出什麼蹊蹺來,如今姑太太終於走了,她這一顆心方才落下來?

誰知錦繡聽了這丫頭的詢問也不答,只是笑著對她擺了擺手,叫她暫時先不要問。

“我打的主意可不止是要將我姑母攆回蔣府去,我還指望夫人癱在床上這些日,蔣府對她再也不聞不問呢。”

“如今僅僅是剛打發走了一位姑太太,哪裡就值得你我高興了?”

“在夫人還沒嚥下那口氣之前,蔣府始終未曾打上門來,既沒來刁難過誰,也沒來深究過夫人的病因,更不會再往我們家裡送那所謂的神醫,我今兒才算沒白忙。”

連翹聞言也便不敢再問。

自家姐得對,如果姑太太今兒走了、明兒便又來了,來時還又帶著個重金請來的神醫,她豈不是白白高興一場?

這就更別論姐雖已對姑太太用了手段,等得姑太太或是蔣夫人哪天又來了,這手段也就白搭了,姐又怎會提前自誇,隨後便令三房眾人放下一切防備?

……倒是等得方麟在容程的書房裡歇夠了,又回到馨園來打算跟錦繡告辭,方才從她口中問出了一點兒緣故,原來她只是又跟她姑母提了提那個血蟻石。

方麟頓時便皺了眉頭道,那血蟻石雖然嚇人,蔣六奶奶容若繁也因此被親娘蔣氏當了一回棋,不是也未曾傷筋動骨麼。

“再蔣氏如今可是言語不得的癱在床上,根本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日可活了,蔣六奶奶還真會因為一串破石頭,便記恨親娘到死不成?”

錦繡無奈的笑了:“我就知道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