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既是與方麟坐進了同一輛馬車裡,她自也不會聽到康氏娘兒倆怎麼私下裡議論她,何況她也不在乎。

等她在方麟對面坐定了之後,就忍不住輕笑著埋怨他道,你還真是個極霸道的主兒。

“我是答應了你來接我不假,可你也不該這麼就坡下驢、上了我的車便上了我的車,還將我的丫鬟都打發後頭去了吧?”

“你可別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他不就是想以此告訴別人,她已經與他極為親近了,也免得旁人眼瞅著她父母多了這麼一個女兒,便都巴巴兒的請人來提親?

白了這便是方麟急於給她打記號了,這之後哪怕她父親不同意將她嫁給他,也不得不捏著鼻答應了。

誰知方麟卻連忙舉了舉手,連聲笑道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可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我這是做給我那位繼母看的!”

原來方麟這幾日雖是忙得不善,閑暇下來卻也沒忘琢磨他繼母的用意,又接二連三派出了阿醜等人替他潛入方府摸底。

等他的人陸陸續續打探回了情況來,他繼母雖是知曉他最近往容府走得太近是因為看上了錦繡,這一回卻偏偏沒提這個緣故,他難免就有些疑惑。

若是他繼母明知阻隔不斷他與錦繡的關系,或是輕視了錦繡的外室女身份,壓根兒就沒將她放在眼裡,又為何偏要邀請錦繡前去方府赴這個生辰宴?

好在這時阿醜便替他解了疑惑,是他那位繼母這些天來一直很是在意賬房那邊的事兒,隔三差五便問有沒有人來支銀。

方麟這才明白過來,想必這是那邱準的消失令他繼母起了疑,她這才突發奇想、就往容府給錦繡送了個帖。

左右繼母這一回無論如何都要給方良擺個生辰宴,若是趁著這個機會還能將錦繡請到方家來,萬一錦繡又是個不夠精明的,便被她問出了什麼來呢?

要知道在外人眼裡……錦繡不過是個外頭回來的外室女,既沒自幼接受大家族的教養,心機肯定不如那些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深沉。

他那位好繼母可不是就將錦繡當成了容府三房的大漏洞,還以為稍微一打探、錦繡便會竹筒倒豆?

至於阿醜還替他查到了他那繼母另一個心思,他此時卻是不便對錦繡講;他也便只得先這麼了。

錦繡聞言頓時笑了:“虧我還再三告訴我四嬸,萬萬不能帶著蓬姐兒去赴宴,敢情就連我自己竟也成了方夫人心中的突破口了?”

“只是這又與你非得要如此做給她瞧有什麼關系?”

“你就是不叫她知道我和你親近,她也別想從我口中問出半個有用的字來啊!”

其實錦繡心裡明白,方麟這是不願意承認他心裡那個算盤。

畢竟他可是個大男人家,若是就此真被她按上個“沒皮沒臉”的名兒,將來等兩人……真成了親,他豈不是更加妻綱不振。

可是誰叫她偏偏就喜歡他這樣的沒皮沒臉、甚至死皮賴臉呢?

要知道若非遇上他這樣的攻勢,他只要一有空就往容府後宅鑽,在這大明朝竟也叫她體會了一回自由戀愛的味道,卻只跟她講“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只等婚禮當日才認識自己的夫君是何許人也,她寧願這輩不嫁人!

她就忍不住戳穿了他的算盤,只想叫他親口承認他就是想將她徹底打上他的記號了;他一日不認,她就一日不休。

他以為就他才是個霸道的?她容錦繡亦是霸道的了不得!

方麟果然撲哧一聲笑了,卻又慌忙忍住笑、極力板出一副正顏,這才正視著錦繡的眼睛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你的都對。

“我就是不想見到任何人去你家提親!”

“你知不不知道那天被我撞見了你五叔在高源府上,又聽得他他是去給你和高源的庶長提親的,我當時就想殺了他倆?”

雖後來他藉著滿腔怒氣、不容商量就將容稽提到了鎮撫司,也頗帶了些公報私仇的意思,誰知他竟是歪打正著多得了好些個線索!

他豈不是越發覺得自己這番想法沒有錯,他就是見不得旁人打錦繡的主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