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黃二爺得了一個錦衣衛鎮撫司的總旗差事,便已令黃家女眷大喜過望,錦繡難免趁熱打鐵。

她便笑著提點對方道,黃氏雖已捱了一百杖,此時再差人前去順天府情也來不及了,那三千裡的流放卻是未必不能免。

“我已經請我父親為我……五嬸遞了幾句好話兒,那知府大人想必也不敢獅大開口。”

“只是還請黃太太心行事,莫叫旁人看出端倪來。”

三言兩語間便又將黃家人教了一遍,也免得叫外人看出黃家花了銀買人李代桃僵、代替黃氏流放。

她容錦繡是想借著懲治黃氏、將五房捅開一個口不假,可如今這口已開,她又何必非要黃氏的性命不可?

那黃氏再可惡,如今已是離了容府、再起不得風浪,這樣的下場已是足夠了,何況錦繡又給黃家人封了一次口,這口已是越紮越緊了。

這黃家人也便哭哭啼啼而來,感恩戴德而去,臨走前也不忘又給康氏與錦繡賠了一回禮,直道還請二人多擔待之前的失禮之處,又撂下一句“日久見人心”。

康氏當時便被黃家女眷這句話懵了,直等眾人走了半晌還不曾納過悶來;錦繡卻是當時就聽出了這句話的意味,而這話也正是她想要的,她便不禁抿嘴兒笑起來。

要知道容稽和黃氏已是成親七年多了,兩人還養育了兩個女兒,如今不過是黃氏出了點事,容稽不但不救人,還迫不及待送上一紙休書,隨後便又納了一對美妾。

而那蔣氏亦是早不裝病、晚不裝病,偏在黃家來人後鬧起了毛病,也便叫黃家女眷連致雅堂的大門都沒摸到。

倒是方麟本與黃家從無來往,如今卻願意將那黃家老二收進鎮撫司,還張口就允了黃老二一個總旗。

這就更別論錦繡雖只是個姑娘家,卻也不忘幫著黃家人,是順天府那廂只需塞些銀,便能免了黃氏的流放……

那黃家人是傻的不成,經了這一遭後還會鬧不明白誰好誰歹?

那麼黃家女眷這句“日久見人心”,也便不亞於一份投名狀,總之這家人此後不可能再將容稽當親人,更不會再將蔣氏當好人。

如此一來哪怕直到容稽前往江南上任,那江南一派也未必知曉鎮撫司已經盯上了這個“漕運參將”,更不知道容稽身邊埋著幾個釘。

方麟也便徹底得到了一條完整的線索,只等著將那兩家鐵匠鋪與這“漕運參將”連在一起,便可以大行順藤摸之事。

錦繡便在笑罷之後眼見著她四嬸還懵懂著,就將黃家還算識得好歹的話兒了,誰叫她四叔即將成為黃家二爺的上司。

康氏這才納過悶來,敢情黃家這是明知黃家二爺將要在自家三爺四爺手下當差,這才不敢再鬧。

虧她還以為黃家女眷必得繼續不依不饒下去,直鬧得自家連個冬節都過不好。

“若是真論起識時務來,又有哪個強得過四嬸您的?”錦繡笑道。

“若那黃家女眷們但凡有一個明白人兒,我五……那黃氏也不至於捱上那一百杖了。”

話那黃家雖是比不上容府門第高,那黃老爺好歹也是個禮部的郎中呢,黃老爺的爹還活著時,更是做到了吏部侍郎的位上,若是細論起來也是個清貴的文官之家。

錦繡可不是全然想不到,這樣的人家兒怎麼就會淪落至此,竟是女眷們幾乎全都滿頭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