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日又過了三天,眼瞅著馬上就是冬至,萬歲爺索性大手一揮,便將容程等人都從湯山行宮打發回京過節了,起來也算是對這些人恩寵極盛。

容程便在回京的路上接到了家中報信,這口信兒還有喜有憂。

憂的是他那長敦哥兒前兩日又犯了胎裡帶來的病症,這一回連太醫院的幾位老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已是話裡話外交代容家可以替哥兒準備後事了。

這就更別論敦哥兒的生母前幾日也沒了,據是前往五房喝喜酒時、不知緣何與五奶奶黃氏起了爭執,被黃氏失手打死了。

那黃氏也是因此已被順天府押入牢中,先是捱了一百杖的刑罰,旋即又得了容五爺容稽一紙休書。

喜的是容稽卻因著前去安撫杜家、便瞧上了敦哥兒生母的親妹,昨日已經擺了酒、將這位杜家三姑娘抬了姨娘,起來也算是給了杜家一個好點兒的交待。

另因容稽既是已經休了妻,一直養在外頭的外室也在昨日被接進了門,與這位外室一同進門的,還有她幾年前為容五爺誕下的一個男嗣,容府五房從此也算是有後了。

容程聞言便將繼母蔣氏打發來給他報信兒的廝盯了一眼又一眼,那眼中的神色幾乎要將那廝刮下幾兩肉來。

“敢情這就是夫人叫你給我帶的信兒,那喜全是旁人的喜,那憂卻全是我的憂?”

那廝慌忙俯下身,只差整個兒人全趴在地上了,口中也直道三爺饒命。

“這、這全是夫人的原話,的只是照著夫人的交代給三爺學的,並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添油加醋啊。”

容程冷笑:“我管你有沒有添油加醋呢?”

“我只是想問問你們主僕,給我送這等口信兒有什麼意思!你們還不如等得敦哥兒死了再來給我報喪!”

……這般等那廝重新上了馬,臊眉耷眼的一路跟到隊伍後面去了,一眾人重新上了路,容程這才望著前方無聲一笑。

他閨女還真是個能幹的!動不動便給他送來這等意外驚喜!

要知道他前幾天得了閨女叫人送來的信兒後,他還以為錦繡只是打算料理了黃氏,同時又盤算著給五房多安插兩個釘,好令老五的行蹤與打算從此更是無處遁形。

敢情她還將敦哥兒也安排了!從此三房就再也沒有敦哥兒這個人,五房卻是從此有了男嗣!

這就更別論他閨女這一切打算還是蔣氏幫著實施的!

蔣氏卻是自以為得計、又一次將三房牽著鼻走了一趟,捎帶手還打了三房的臉!

只是哪怕容程再如何開心,他也明白單以錦繡的籌謀是做不到這麼圓滿的,那孩謀略是夠了,人手卻不足,不得全賴方麟那出手相幫,要人給人要力出力。

容程這般一想便難免又陰沉了臉,頗有一種我家有女初長成、卻是一錯眼珠兒的工夫便被豬拱了的懊惱。

這日傍晚方麟也便不等離開鎮撫司衙門,便被夾著一股冷風直沖進來的容程嚇了一跳。

“這、容三哥這是鬧哪樣兒?”方麟伸手便朝容程的臉上抹去。

“你你還真是個有福不會享的,放著大馬車不坐還要一路騎馬歸京,你瞧瞧你這眉毛胡哪兒還是眉毛胡,這不是冰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