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從來都沒有想到,連三爺三奶奶都看在她生養敦哥兒的份上從未為難過她,這幾年來的衣食住行樣樣兒也不差她的,誰知她竟然莫名其妙栽在方麟一個外人手上。

等她被送到莊上關起來的這些日裡,她便日日夜夜都在想,是不是敦哥兒的身世已經被揭穿了,三爺三奶奶卻是個好面的,這才暗中指使方麟嫁禍於她。

這般莫是她只被送到莊上,就是她當即就沒了命,緣故也是她房裡藏了紅花和麝香、意圖對三房主母不軌,又有哪個會因此猜測敦哥兒的身世,再壞了三房夫婦倆的名聲?

也正是因為杜鵑一直如此思慮著,外加她實在惦記敦哥兒,更離不得原來容府內宅那等衣食精緻,也便在住進莊沒多久,人已是眼見著飛速消瘦下去。

等得付媽媽帶著人到了莊上,又被人引著來到杜鵑房中,難免就被瘦成骨頭架一般的杜鵑嚇了一大跳。

杜鵑卻是登時雙眼亮起來:“付媽媽這是……”

她本想問問付媽媽,是不是她身上的嫌疑已經被洗清了,三爺三奶奶這才派了人來接她。

只是她也明白這是不大可能的,外加上付媽媽臉上的神情實在難以言表,嚇得她頓時就將驚喜與後半段話語全都收了回去,隨即就撲上前去、一把拉住付媽媽的胳膊搖晃起來。

“是不是敦哥兒的身骨兒又不大好了?要不然、要不然三奶奶怎麼會派您來接我?!”

起來杜鵑既是當初能被黃氏動心,願意將肚裡的孩栽贓給三爺容程,便是她也格外在乎敦哥兒、在乎敦哥兒將來的前程。

要知道她剛懷上墩哥兒之時,華貞郡主已經過門快四年了,肚卻始終沒動靜;再這位郡主初嫁時也不曾生出孩來,與前夫和離便是這個緣故。

這就更別提那時的容程已是做了七年的錦衣衛指揮使,五爺卻一直連個正經差事都沒有,想要封妻蔭也難。

杜鵑可不是兩下一比量,深覺得若叫敦哥兒降生在三房肯定比生在五房好得多,哪怕敦哥兒並不是個男孩兒,那也是三房的頭一個孩……

此時的杜鵑便將付媽媽的胳膊抓得極緊,彷彿生怕下一刻便叫她得知敦哥兒真不好了,那可是她的命根。

付媽媽難免被她抓得直皺眉,臉上也不由得褪去憐憫、取而代之的全是厭惡,毫不猶豫便將她的手狠狠掰開來。

“杜姨娘這是想什麼呢!”

“莫敦哥兒好好的養在同軒館、一日更比一日更健壯了,就算是敦哥兒真不好了,也有三奶奶這個嫡母照看呢,哪裡輪得到你閑操心!”

杜鵑卻也不在意付媽媽這般態度惡劣,誰叫她已經從付媽媽的話語中聽出來、敦哥兒一向好好兒的;她就撲哧一聲笑了,笑道只要敦哥兒好就好。

“那麼媽媽此番前來又是為何?”

付媽媽撇了撇嘴:“不是敦哥兒的三週歲生辰就快要到了麼?”

“起來三奶奶也真是的,疼孩也沒有這麼疼的,他才剛多大點兒,哪裡用得著大張旗鼓過生辰,又哪裡用得著為了給他慶生,還要將他姨娘接回去!”

只是別看付媽媽話是這麼,其實這緣由也不是真的,而是華貞這麼交代的;畢竟這杜鵑已被送到莊上,要將人接回去總得有個過得去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