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夜黑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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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不久便到了黃昏,天上的雪落得更急了,天色也便比往日黑得還早。 容程便在這個時候差人回來給華貞遞話兒,是他今夜裡不回來了,又特地命令來人叮囑華貞,夜裡務必多差些人、也好將三房的門戶守緊了。 華貞一聽便知道容程這是今夜裡有大行動,她忍不住就回想起白天在後花園大暖閣,不止有一個夫人與她偷偷打聽周仲恩一案是否有大牽連,還有哪個官員也是即將落馬的。 而她那方麟表弟今兒也來了,在她從賞花宴上回到同軒館後,也曾看似不動聲色、實則話中有話的提點了她幾句,如今再回想起來,亦是彷彿與周案、與容程今夜的行動有關。 待得容程派回來送信兒的人走了,華貞便連聲招呼錦繡到身前來,等錦繡在她對面坐定,就沉聲問道,你方表舅可曾與你起今兒夜裡有什麼大行動麼。 其實華貞既是一直以夫為天,夫婦倆一貫夫唱婦隨,她自不是為了真將容程今夜的任務打聽出來,再像某些人的所作所為一樣,譬如給些親的熱的送個信兒,也好逃避錦衣衛的抓捕。 她只是有些不大放心容程的安危罷了,這才急於知曉今夜裡究竟是什麼要緊任務,否則又何必偏趕著這樣的落雪天動手。 錦繡連忙搖頭。 方麟待她再不一般,今兒午後又刻意在西廂房裡多停留了好一陣,他連她聽審邱準的要求都沒答應呢,哪裡會跟她講那些更要緊的? 再她也聽見她父親派回來的人帶話了,她若是早知道父親今夜有任務,不是早就跟華貞講了,也好盡早叫華貞放心? 只是錦繡再想起今日一早那方夫人差人送來的拜帖,外加上那吳天嬌又在容府門口鬧了那麼一場,還有方麟特地跟她講過的那句,是方夫人的孃家兄長也被周案牽扯其中,她突然就覺得自己之前彷彿忽略了什麼。 其實那位方夫人也知道她那兄長與周案有牽扯,更知道方麟必不會對那位康二老爺手下留情,這才刻意攛掇了吳天嬌前來容府鬧事吧? 若是眾人又一次因著吳天嬌想起了方麟曾經的“過往”,甚至令方麟再也做不成周案的主審,錦衣衛又不著急抓捕相幹人等,不就等於給方夫人的孃家兄長籌謀到了喘息的機會? 而若因著這麼一番籌謀,還能捎帶手將方麟繼續抹黑一回,方夫人何樂不為! 錦繡就一邊輕笑道母親不用著急,一邊悄聲將那方夫人曾經送來拜帖的事情給華貞講了,連著吳天嬌在府門口的那場鬧劇也沒放過。 “我猜方表舅在垂花門那裡聽了春英的學,就已經徹底料到了他繼母的盤算,這才將事情如實稟報給了我父親,打算今夜就提前對康二老爺下手,早將人捉了早踏實。” 若華貞之前聽方夫人與那吳天嬌竟然如此囂張,便難免有些驚怒,如今也是忍不住笑起來。 方麟那繼母是將方麟當成了傻不成? 那婦人就憑這點算計也敢和方麟叫板,如今不是反而推著那位康二老爺朝斷頭臺上走得更快了? 華貞就輕笑著點頭道,你猜的或許沒錯兒。 “你方表舅確實有這麼個本事,丁點大的蛛絲馬跡落進他眼裡,也能被他掘地三尺挖出真相來。” 只是別看華貞話是這麼,看似是將方麟誇贊了一番,實則她心裡也忍不住暗暗贊嘆道,錦姐兒也真不愧是容程的女兒,這份細膩敏銳竟比方麟也不弱,甚至比方麟那還強些。 方麟再與他那繼母是死對頭,兩人間到底是熟悉的;那能從他繼母的手段裡猜透他繼母的真實用意,這也不奇怪。 倒是錦繡才回到京城來多久呢?這孩能從幾件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裡猜到真相,這才真是不簡單呢! 好在華貞再如何覺得方麟與錦繡是絕配,她一個做母親的,又哪裡會將那和錦繡並肩誇贊,再叫自家女孩兒難堪? 她就笑著拍了拍錦繡的手,直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若不是你猜到了你方表舅與你父親今夜只是對那康二老爺動手,我這夜裡還指不定如何難熬呢。” 誰知錦繡卻猶嫌不夠,聞言便笑道那我不妨再給母親個好訊息,隨後她便將那邱準的暴露給華貞講了,又特地講明瞭這是四房康氏與她做的交換。 “我那四嬸或許也是被我方表舅嚇壞了,外加上早幾日也被邱姨娘和蓬姐兒逼得不善,這才揹著我四叔將邱準賣了,想以此換一個我方表舅從今往後不再為難她。” 華貞登時有些驚愕,既驚愕於敢情四房那個邱姨娘竟有個在錦衣衛做旗的兄長,這旗還一直在暗中給容秦當著眼線,又驚愕於康氏這是什麼路數。 那康氏早幾年是得罪了方麟不假,可她若是不再惹方麟,也不再跟方夫人胡亂勾搭,方麟又不是閑得無聊,怎會再跟她為難? 難道就因為邱姨娘娘兒倆逼得緊,處處沒將康氏這個四房主母放在眼裡,康氏便不惜賣了邱姨娘的撐腰之人? 可這不也將容秦、甚至蔣氏的眼線給斷了麼? 可華貞既然早知四房與自家本不是一路,她又怎會不願意瞧見容秦與康氏夫妻反目! 她就難免笑得不行,直笑過去任憑誰康氏糊塗她都不大相信,倒是現如今不得不信了。 只不過再想到那位康二老爺也許就會在今夜落馬,華貞也不忘叮囑錦繡,別看我們娘兒們這會兒覺得你四嬸是個糊塗蟲:“她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還是得等她這個二堂叔進了大獄之後再見真章兒。” 萬一康氏早幾天就知道康二老爺要出事,甚至連著康氏的孃家爹、那位康大老爺也有牽扯,這才不惜拿著邱準與方麟示好呢? 華貞自然也就得囑咐錦繡一聲,叫錦繡務必不能輕信康氏是個好的。 一旦等哪天康氏求上門來,譬如想要前去詔獄探望她二叔,實則卻是為了串供,三房可萬萬不能答應。 其實錦繡若不是也從康二老爺的即將落馬上想到了四房康氏,她也不會緊跟著又對華貞起邱準。 那邱準既是康氏出賣的,她總不能一直瞞著華貞不是? 難不成還真等著康氏自己個兒拿著出賣邱準當功勞,再打華貞一個措手不及,叫華貞不得不答應替康氏向容程求情,是允許康家前去探監? 那麼現如今聽得華貞也很明白,將來也必不會被康氏哄騙了去,錦繡就連忙笑著點頭道母親放心。 “我當初也只不過替我四嬸給方表舅傳個話兒而已,這等事兒只要會學舌就能做。” “可我哪有那等替她孃家求情的本事,她若是不忿便盡管鬧,我當時便敢叫我四叔知道,那邱準就是我四嬸出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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