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不由得驚愕萬分,既驚愕於蓬姐兒這是什麼詭異思路,又驚愕於這丫頭還真堅強,竟是換了話題之後便接得上,難不成還想趁機斡旋一番,也好換得逃出生天。

只是錦繡驚愕歸驚愕,卻也不妨順水推舟不是?

畢竟那大暖閣還有很多外人在呢,就算她真想要了蓬姐兒的命,眼下也不是好時候。

她便輕笑著鬆了鉗著蓬姐兒的手:“哦?敢情竟是我聽錯了,實則五妹妹不過是去四嬸面前懇求幾次罷了,倒被四嬸惡人先告狀了?”

她自是明白蓬姐兒打的什麼主意:只要先將眼下這個艱難處境勉強糊弄過去,蓬姐兒便能去致雅堂求救,誰叫蔣氏在這丫頭眼裡……根本就是無所不能。

可那血蟻石的手串已經落進三房手裡了,那桂花頭油的蹊蹺也已暴露,同軒館眼下還有方麟在,若是這一切都被蔣氏得知了,蓬姐兒還以為蔣氏真能救她?

且不蔣氏還是先救自己要緊,單若是蓬姐兒參與的太多,也難免落得一個與翠環差不離兒的下場呢!

錦繡便索性拋給海棠一個眼色,叫對方也立刻鬆了手,隨後便擺出一副你愛去不去的樣來。

“既如此我就不強迫五妹妹了,你願意去哪兒都隨你便吧。”

……大暖閣裡的賓客們既是連安親王府女眷們的離去都不放在眼裡,又怎會在意不知何時少了一個容府四房的庶女?

就連錦繡與海棠回去後,頗為歉意的是敦哥兒又睡著了,等了片刻也不見他醒過來,怕他著涼便沒將他帶來,眾人也未曾放在心上。

左右誰都已經知曉華貞有了身孕,那個常年病弱的庶又何必非得見一見才算全了情面?

她們此次前來赴宴明明看在華貞夫婦的面上好麼?

這大暖閣裡也便依然其樂融融,個頂個兒全都順著華貞聊著天,哪怕是容若繁與康氏也不例外,這氛圍要多和睦便有多和睦。

等得蓬姐兒如同喪家之犬趕到了致雅堂,又將發生的事兒一一給蔣氏學了,致雅堂裡卻又是另外一種氣氛,蔣氏的臉色就算比不上死了爹孃老,也是差不離兒了。

“你那兩條手串全都被婷姐兒扯斷了踩碎了?那方麟如今還在同軒館?”

蔣氏既是一臉不可置信,神情又極其灰敗,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恐懼。

眼見著蓬姐兒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蔣氏險些一頭從暖炕上跌下來,也好在翠鐲手疾眼快,一把便將她扶住了。

那兩串血蟻石可是她花了大價錢求著她兄長蔣德章尋來的!幾乎用掉了她三成的私房錢!

雖銀用完了還能再賺,可那高價買來的東西卻不曾真正派上用場,甚至還落進了對手的手裡、變成了把柄,可不是就如同剜了蔣氏的心?!

蔣氏便一邊緊緊扶住翠鐲的手,一邊越發面目猙獰起來。

若不是蓬姐兒口口聲稱全是外孫女婷姐兒壞事,她幾乎這就想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死丫頭片碎屍萬段。

只不過蔣氏哪怕再惡毒,她也明白得很,若只是蓬姐兒那條手串出了意外,她還能猜測是不是這丫頭不願給她辦事,便將那手串給毀了。

可偏偏就連自己女兒那一條也斷了碎了,蔣氏此時若敢遷怒蓬姐兒,一旦哪天蓬姐兒有些不好了,訊息再傳進自己女兒與外孫女耳朵裡,她這個做母親的、做外祖母的又成了什麼人?

那豈不是得叫女兒與外孫女怕死她了,只怕她隨後便會拿著對付蓬姐兒的手段對付這娘兒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