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既然並不是個不大懂事的十幾歲孩,她又怎會聽不懂肖姑姑的考量比她那個想法更穩妥。

肖姑姑這些話分明也是在教她,叫她務必不要只將目光放在區區後宅不是麼?

她便在仔細聽罷肖瑩的每一個字後,就沉靜的點了點頭道,我都聽姑姑的。

“若是我父親能在前院查詢出些蛛絲馬跡當然更好,可若是不行,再慢慢想轍也不遲。”

……這之後等得容程終於風塵僕僕的從郭家窯趕回來了,也便來不及先將那費盡心思買來的兩筐黃拿到華貞面前獻寶,便被錦繡從路上將他截住了,又不顧後宅的各種規矩,什麼當爹的輕易不能踏足女兒閨房,就將他一路帶進了馨園。

容程見狀就是心頭一跳。

要知道他雖然急著去給華貞買菜,卻也沒忘將家裡的事兒交給方麟替他收拾呢。

錦姐兒如今卻等不得他先回一趟同軒館,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截了他,這是、這是方麟從翠環口中問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那可怪不得他才一剛進後宅的垂花門,便聞著那附近還有股沒洗掉的血腥氣!

那些被他繼母常年安置在門裡門外與這後宅裡四處遊蕩的僕婦們,也眼見著少了不少人!

可容程既是明知家中有事,卻還要親自前去郭家窯買菜,便是他早在這些年的血雨腥風歷練中、將什麼都當成尋常了,那些許血腥又怎會驚得到他。

這就更別論錦繡本就是個現成的好幫手,肖姑姑和連翹等人也足以護住華貞的安危,今兒方麟又來了一趟。

那若只是他那繼母又在交鋒中吃了虧,他分明是巴不得的。

他也便想都不曾想到,等他進了馨園的廳堂裡落了座,再接了錦繡親自給他沏來的熱茶,那茶盅的熱氣還不等傳進他手掌心,就從女兒口中聽見了一個沉寂已久的名字:韓淩。

容程便連忙又搭上左手扶住茶盅另一邊,這才算勉強將它端住了,而不是頃刻便將它掉在地上。

“你、你這是都知道了?”容程沉聲道。

錦繡無奈苦笑——看來她和肖姑姑的猜測還真沒錯,她父親果然是早就有苦衷的……

她便輕輕點頭道,就算沒全知道也都猜測得差不離兒了,另外她也因此推斷到……他當年必是已經知曉兩位伯父死得冤,這才對她娘不告而別。

若她那兩位伯父只是戰死,其中並無一絲冤屈,這才令她父親著急回到容府做那頂樑柱,哪裡就非得將她娘拋下不可?

他這是明知回到京城後,若單只是一個蔣氏還好對付,可若再加上蔣氏的孃家一族,她孃的身份又那般特殊,便更危險了十分也不止!

好在錦繡本也不是為了與她父親探討此事、這才將他截來馨園的,她隨後也便將方麟是如何聽韓淩這人的來龍去脈講了,又將翠環那些口供一一了。

“只可惜蔣府派出去暗中尋找這位韓監軍的那撥人,乍一離京就被當成了是去尋我娘麻煩的,已被方表舅的手下在路上截殺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而那蔣氏在我祖父的湯藥裡暗中加了這麼些年的料,肖姑姑也斷定她自打蔣玉蘭和翠環出了事、便已停手。”

因此上這兩件一件更比一件要緊的事兒,還得靠她父親琢磨個好法出來,否則這兩條線便等於都斷了,再想繼續順藤摸都成了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