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媽媽聞言卻是突地變了臉。

敢情紫晴那蹄一直都在四房附近打轉兒,竟是在監視四房不成?!要不然怎麼她才一來到馨園,那蹄竟也追來了!

只是白媽媽心裡也清楚得很,單她眼下還在馨園呢,這可是三房三姐的地盤兒,既不是她跟紫晴翻臉的好時候,也不是個好地方。

只可惜若是換個更機靈些的僕婦,既是心頭明白這一點,此時便該與錦繡告退了,也免得真跟紫晴對上,再叫五房悟出了什麼,譬如一眼就看出四房這是前來討好三房、拉攏三房抱團兒的。

白媽媽卻依然穩坐當場,直等到紫晴與杜媽媽被春英領了進來,也沒流露出一點點意欲告辭的模樣兒來。

這般等得紫晴和杜媽媽放下禮物,又與錦繡寒暄了幾句之後,紫晴就難免笑問白媽媽道,不知四奶奶在沒在清澤苑。

“我與杜媽媽先去了大房二房,方才又去了同軒館,這才來了三姐的馨園,下一個去處便是四奶奶的清澤苑了,四奶奶若是不在……不如就請白媽媽陪著我們前往四房?”

紫晴這話本也沒毛病,畢竟送禮總得挨著房頭兒來,既不能失了長幼之分,也不能落下一個——那麼哪怕四奶奶真不在家,她也不能不顧這個禮兒。

可她卻偏偏多嘴問了一句“四奶奶在沒在”,這話聽在白媽媽耳朵裡就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了,令白媽媽頓時就忘了不能在馨園與五房來人置氣的想法兒。

“瞧瞧姑娘問的這話!”白媽媽撇嘴冷笑道。

“就在半個時辰前,姑娘又不是沒瞧見我送四奶奶去了前頭坐車!”

卻也正是白媽媽放著紫晴的名兒不叫,卻口口聲聲喊著“姑娘”,紫晴先是如被雷擊,旋即便也漲紅了臉色含了淚,竟是連一個字也不出了,扭身便跑出了馨園,連著與錦繡施禮告退都忘了。

……等得馨園的正房裡終於清靜下來,幾個牛鬼蛇神都走了,錦繡還一臉疑惑,疑惑於這“姑娘”二字怎麼就成了不好聽的話,竟叫紫晴險些辦砸了五奶奶交代的差事,明明是陪著杜媽媽來送禮的,自己個兒卻先跑掉了。

肖瑩就笑著嘆了口氣道,像容府這樣的人家兒,尤其像紫晴這樣服侍正房奶奶的丫鬟,“姑娘”哪裡是什麼好詞兒。

好在錦繡的年紀也不了,已是隨時可以議親待嫁的年齡,肖姑姑便悄聲將這緣由講了,也免得錦繡將來應酬間錯了話。

錦繡不禁聽得滿面驚愕。

原來她還以為她那位五叔比四叔潔身自好得多,再不然便是五嬸黃氏治下極嚴,五房竟連一個妾室也沒有。

敢情她五叔雖是不曾納妾,卻將五奶奶身邊的大丫鬟全都收用了個遍,只是誰也沒個名分?

這、這兩口這是做的什麼事?這不是做了那個什麼還要立牌坊麼?!

“我娘……倒是多少給我講過這個,是太太奶奶身邊伺候的大丫鬟若是梳了婦人頭,便不要再將人喚作姐姐了,總該尊稱一聲姑娘,這才不算失禮,也免得叫人笑話。”

只是錦繡到底也沒想到,那紫晴分明還梳著丫鬟頭,卻也是位“姑娘”了不是?這要不是白媽媽當面將此事戳破,她哪裡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