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媽媽既不是個奸猾又能幹的,譬如願意替蔣氏出頭禍害人擠兌人,又是個遇事從不懂聰明變通的,只管將自己的那份差事打理得差不離兒就得,在蔣氏跟前本就不受重視。

外加上她十來年前便與大管事周媽媽生了些過節兒,打死也不願將自己女兒嫁給周媽媽的瘸腿兒,蔣氏也便放著好幾個正經主的房頭都不給她差事,卻偏叫她管了客院。

那客院的差事聽起來是清淨極了,也省心極了。

可誰不知道那裡一年到頭足有十個月都是空著的?莫是除了月銀、等閑再沒賞錢拿,就是身上僅有的一點本事也都慢慢荒廢了……

如今錦繡這番話豈不是正中許媽媽下懷,既免得她一個人忙裡忙外的忙不過來,也免得萬一蔣玉蘭那病情越發惡化,她便得頂上一個服侍不力的罪過兒。

這就更別論許媽媽本就是輔國公府的家生,若是真要叫她選,她也願意聽從國公爺與三姐的話。

先是國公爺不忘叫她來找三房要名帖,後是三姐願意前往漪瀾軒替容府出頭、照料蔣家表姐,這哪一樣不是替她省了無數的心呢?

許媽媽便連聲道起了謝,只差跪下給錦繡磕一個、再謝過三姐對她的救命之恩了。

這時付媽媽也將容程的名帖拿了來,卻也不急著遞到許媽媽手裡,反而笑著對她道,既是許妹妹本就是那漪瀾軒的僕婦頭兒,不如我替你出府一趟請郎中。

“許妹妹在客院當差這麼些年,哪裡知曉何處有好郎中,再那漪瀾軒也離不開你的排程。”

許媽媽越發為此感激涕零,又對付媽媽道了無數聲謝。

殊不知錦繡這主僕幾個早就等在這裡,那郎中既然是由付媽媽出面找,找來後也便什麼全由她們教了……

眾人隨後便在這後宅兵分兩路,付媽媽帶著甘松一路出府請郎中,另外幾人就一路去了漪瀾軒。

這之後卻也不等幾人來到漪瀾軒的院門前,遠遠的已是全都聽見蔣玉蘭如同殺豬般的哀嚎。

錦繡頓時立下腳步,不但一步都不敢往前走了,臉上也全是惶恐:“這、這是得了什麼病啊?

“我雖是這兩日才剛認識蔣表姑,卻也知道她端莊嫻靜極了,怎麼得了場病便像換了個人兒似的?”

話錦繡既是頭午便聽得華貞叮囑她,是自有大把柄做殺器,叫她無需出手整治蔣玉蘭,她實在不該暗中又對蔣玉蘭動了手腳,而是本該乖乖聽從華貞的便是。

可華貞再拿著蔣玉蘭臭了名聲的把柄,誰敢保證趕走了虎不引來狼?

這就更別論這群虎狼的身後還有蔣氏,趕走了虎狼也動不得蔣氏一點點根基。

錦繡當時也便趁著蔣玉蘭還在東次間烤頭發,就將她娘早些年給她打的一個戒指轉了轉,而這戒指裡究竟裝著什麼……也只有她娘與她心知肚明。

她就是想先弄傷蔣玉蘭、再借著蔣玉蘭的傷勢引出蔣氏這個容府的內鬼!哪怕華貞事後埋怨她,她也不後悔!

那麼錦繡又何嘗不知道,她在蔣玉蘭身上動過的手腳會達到什麼效果;她也便著實沒想到,就是這麼一丁點的傷情和疼痛,竟能令蔣玉蘭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只不過錦繡既是始作俑者,她也的確不會被這樣的嚎叫嚇壞了便是了,她此時裝出這樣的恐懼,也不過是為了禍害蔣玉蘭的名聲而已。

萬一蔣氏再因著蔣玉蘭的嚎叫被驚醒,繼而親自趕來漪瀾軒,她容錦繡那後續的手段也許就使不出、或許不夠好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