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當然不能不生氣,倒不是她因此就生了懷疑,以為四奶奶康氏在這同軒館埋了眼線。

畢竟眼線傳話兒也是需要時間的,這時代就沒人做得到傳話傳成這個速度。

可也正是因為沒人會給四奶奶傳話兒,四奶奶卻偏偏選了這個時候送了個廚娘來,又指名是送給她的,還這麼做只是為了給她賠不是。

要知道同軒館頭午才剛清理過僕婦下人呢,四奶奶轉頭便打了這個藉口、想要往同軒館塞人了,這何止是在變著法替蓮姐兒出氣!

這是以為她容錦繡看不出自己成了四奶奶趁機往三房塞人的幌,還是以為她看不出四奶奶還想給她上眼藥,好叫她才一到家便得了個混不吝的名聲,動不動就欺負妹妹?

再不然便是四奶奶以為三房上下全是傻?

三房當然不是傻,她容錦繡也不是傻,那麼不論是誰也不會收下這個廚娘。

可這般一來豈不又成三房愛記仇了,竟連四房主動前來賠不是都不行了,否則為何不收下這個廚娘呢?

容程的想法亦與錦繡差不離兒,只不過他還更多了一個惱怒的理由。

那蓮姐兒可在同軒館的門口跪了好久,又不住口的向他求饒呢——那四房康氏明知是他出手教訓的蓮姐兒,為何卻偏偏打著給錦繡送廚孃的旗號送人來了?

康氏這不是柿撿軟的捏麼?

這是都知道錦繡比他好欺負得多,康氏娘兒倆這才先後撿著錦繡下了手吧!

不過等這父女二人瞧見華貞卻為此笑得不行,兩人便慌忙收起了氣惱的神色,臉色也全都變成了關切,彷彿生怕華貞因此動了胎氣。

待華貞被兩人勸得止住笑後,便交代玉蘭道,你先叫海棠將白媽媽領去茶水間喝茶話兒,晾她一會兒再也不遲。

“等她在茶水間裡喝過三四泡茶,你再去我的庫房裡收拾兩樣皮、一套首飾頭面,交給白媽媽叫她給蓮姐兒帶回去。”

“就蓮姐兒既然是個孩,哪怕她選了不該上門的時候來了同軒館,又對她三姐姐出言不遜,我們三房也不該和個孩置氣,更別論再叫四奶奶反過來給我們賠不是。

“因此上還請白媽媽再也別提磕頭賠禮的話,那皮與頭面便當三爺和我給蓮姐兒壓驚了。”

“至於那個擅長做山西面食的廚娘,一來同軒館的廚房實在太,再沒有多餘的地方安排她,二來我們三姐也不愛山西面食,還請白媽媽帶著那個廚娘回去吧。”

待玉蘭領命應聲出去了,華貞這才轉頭笑問錦繡道,你可弄懂了我的意思。

錦繡自是已經看出華貞這一手兒堪稱高明瞭,不但張口便將康氏的所謂“賠不是”攔了回去,又主動提起給蓮姐兒壓驚。

這手段看似是給三房主動攬了不是,承認的確是三房給了蓮姐兒委屈受,起來好像是三房吃虧了。

那找上門來撒潑的明明是蓮姐兒不是麼?怎麼最終卻又成了三房的錯?

可華貞的話裡卻又得明白,是哪怕蓮姐兒再不像話,三房也不該與蓮姐兒一個孩一般見識。

三房這才不但不再追究蓮姐兒,還送了那丫頭不少好東西。

等那白媽媽將這話帶到四奶奶跟前去,再將那些“壓驚”的皮和首飾呈上去,這豈不是又一次指出了蓮姐兒的沒教養,也是又一次打了四奶奶母女倆的臉?

再華貞既是主動給三房攬了錯,哪裡還敢再叫四房賠不是?

那個用來賠禮的廚娘也就自然不會收了,四房還能再次強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