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華貞既是宗室郡主,哪怕繼婆母再不將她放在眼裡,也絕不敢碰掉她一根汗毛,她心裡倒是有數兒,也不曾為此害怕。

可萬一這家法並不是對著容程去的,等容程待會兒被國公爺帶進來、先打上二十棍再,而是準備對付錦繡,先由輔國公夫人這個當家主母教一教外室女規矩,她華貞一介女流哪裡攔得住!

因此上別看華貞看似是交代錦繡快去送信兒,實則卻只為了叫錦繡先逃掉再,至少在容程沒進後宅之前,就不能叫那棍落在錦繡身上。

好在錦繡雖在當時並未徹底領會華貞的意思,等她真挽著春英的手一路跑離了致雅堂,她也突然明白過來。

“我母親是不是怕我父親沒回來前、我卻捱了打,這才拿著送信兒當藉口,將我差使出來?”她放慢腳步問春英道。

“而我母親之所以差了你跟我一起跑,是不是春英姐姐也是學過些拳腳的?”

春英卻是想都不敢想,這位三姐竟然單手便能將致雅堂門口的守門婆推個大跟頭,還令那婆至今都沒能爬起來,更別提追上來。

還有致雅堂院裡的那些僕婦,見得三姐轉頭就往院外跑,當時便分出了四個人來追,眼下竟然也都沒能追得上。

她就忍不住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道,三姐猜得沒錯兒:“我是自幼跟著父兄學過些拳腳不假,可也頂多對付三兩個粗使婆罷了。”

“倒是郡主用送信兒的藉口差使三姐離開致雅堂,我還不知道郡主是何用意呢。”

從打四年前升了二等後,春英可從未見過或是聽過國公夫人對郡主動粗。

那她當然也猜不到那根粗粗的家法棍是給誰準備的,若就是留著責打三姐之用,她哪裡敢下這個結論。

只是別看春英如此了,郡主既然交代的叫她與三姐前去送信兒,她也不能不照辦不是?

她便一邊將錦繡護在身邊,一邊應對著一路迎來或是擦身而過的各色僕婦,兩人腳步飛快的出了後宅垂花門,又快步沿著夾道往前院跑去。

怎知就在兩人出了夾道來到外院,又即將來到西角門時,錦繡便非常敏銳的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

“我你這門長本事了,過去從不與爺要帖,怎麼今兒就非得沒有拜帖不許入內?”

這、這不就是方麟的聲音麼?

“我跟你講啊,是你們府上三爺剛才差人給我送的信兒,是他已經回了京城,是他請我來的!”

“你這老若是再敢阻攔,爺這便提著你的腦袋去見你們三爺!”

也不待他這番話音落下,那兩扇門頓時吱扭吱扭四敞大開,錦繡便眼見著身穿飛魚服的方麟大搖大擺走了進來,非但如此,他身後還跟著至少二三十個錦衣衛。

而方麟顯然也是沒想到,他竟然在教訓了一頓門之後、進門便與錦繡眼對眼,又一眼就看見了她滿額頭的汗。

敢情容三哥之前差人給他送信兒、叫他如此這般來救場……竟然不是與他玩笑的?

“你怎麼在這兒?是他們家也不許你進門麼?”

方麟皺眉大步走到錦繡跟前,臉色雖然有些嫌棄,想來倒不是嫌棄錦繡,而是頗有些嫌棄容家爛事兒多的意思。

錦繡也便再不顧得這人怎麼來了,回手就往內宅一指:“我父親剛進門就被人領去見國公爺了,我和我母親到了後宅致雅堂,那院裡竟然架著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