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便連忙對華貞郡主道了謝,直道還是母親考慮得周到,又頗為不好意思的笑道:“母親可別怪我之前……無論如何都不願回來。”

言之意下便是她也只是不想與親娘分開,這才逼得她娘不得不將她藥翻了送上車,並不是將嫡母當成了豺狼虎豹。

華貞郡主不以為然的笑著擺了擺手:“這不是人之常情麼?擱誰誰願意和養了自己十幾年的親娘分開呢?”

且別錦繡這是被宋麗娘送回父族,宋麗娘又狠心擺出一副娘兒倆今後永不再見的架勢。

就是她華貞十七歲時第一次出嫁,今後還能時不常回孃家看看,不也哭得像與娘親生離死別?

……既是華貞郡主與錦繡只能坐馬車,前往保定府的路便顯得稍微有些漫長。

華貞便打定主意,不如藉著這一路將輔國公府內宅之事給錦繡講講,既給娘兒倆消磨了路上時光,也能提前叫錦繡心裡有個數兒。

再者來她雖然不知道容程為何十幾年間都決口不提宋麗娘母女,更別提將這母女倆接回來,可她到底清楚容程這些年的艱難不是?

那若叫錦繡知曉了這些,也瞭解容程多少是有些苦衷的,將來父女倆也更容易相處些。

這一行也不便不等路程走上一半兒,錦繡就得知她爹自打她娘懷上她那年回了京城,幾乎在六七年間都是馬不停蹄、千裡緹騎,在京城的輔國公府攏共也沒住上幾日。

這樣直等她爹滿了二十五,竟連個正妻還沒娶過門,雖院裡也有幾個“屋裡人”,那些人也不過是她那位繼祖母強塞來的擺設,實則全都在守空房。

後來還是皇帝看不過眼去了,便拐彎抹角交代了皇後的孃家做媒,將一個五品武官的女兒孫氏聘給了容程做正室。

誰知容程這之後還是照樣忙得腳不沾地,也便根本無暇後宅,更別提多照應照應原配正室了——那孫氏不過過門一年,就産大出血死了。

“論你還只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這些話再不該叫你知道。”華貞郡主嘆氣道。

“可你到底不是在這個家裡從長大的,難不成叫你兩眼一抹黑進這個門?”

“我猜你父親過去一直都不提你們娘兒倆,更不提盡早將你們接回來,定也先是實在沒工夫,後來又被孫氏之死嚇到了……”

話容程再是錦衣衛指揮使又如何呢?這名聲再叫常人退避十裡,還敢向父母犯下忤逆之罪不成!

錦繡這才知道方麟為何當著眾人面,便毫不掩飾他對輔國公夫人的不屑——原來輔國公府的後宅……竟比她想象得還要鮮血淋漓幾分。

怪不得方麟還不等到得京城、便搶先給華貞郡主送了信兒,還在城門口就逼著她爹將她收在華貞郡主名下。

這分明是她用發釵將車夫的脖戳出血來,被方麟窺一斑知全豹,就想早些收服她、也好給華貞郡主在後宅添個幫手兒吧?

而她既然已經交待了她孃的出身,連帶她自幼跟娘學過拳腳的事兒也不曾瞞著華貞郡主,外加上她已是想通了方麟的用意,聞言便是一笑。

“母親不用將我當成別人家嬌生慣養的女孩兒,您跟我這些不也是為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