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與刀(第1/2頁)

佛跳牆的秘訣大概就是所有食材精華的恰到好處的結合，在經過漫長的火焰的考驗後，將會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鮮甜味。

湯底的蘇琴專門盯著吊了三天的高湯，不知道他往裡頭放了什麼，每次有廚師從那口大鍋旁邊經過時，都會不自覺的咽口水。

作為蘇琴徒弟的藍欣麗一進廚房，就忍不住捂著鼻子催眠自己：我吃過早飯了，我的肚子很飽！如果那高湯有實體，怕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隨隨便便一笑，都會惹得人學習紂王烽火戲諸侯。

蘇琴此時正開了鍋蓋，把高湯中的熬得稀碎的肉類撈出，緊接著撇去最表面的一層雜質，這才開始負責製作佛跳牆。

為了方便顧客食用，佛跳牆是一小蠱一小蠱的賣，蘇琴站在案板前，對著學徒們講解著，手起刀落，沒有沉睡中的唐甜恬的幫助，他靠著自己這麼多年的刀工積攢，在發好的幹貨上破開絢麗的花紋，緊接著是海參鮑魚，還有花菇蹄筋，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都要被放入其中。怎麼做，才能發揮出各自最為出色的風味，不喧兵奪主，不改變彼此的本味，又能相輔相成發揮出最大的特色。

蘇琴心底有數，手上的動作自然也像是飛舞的蝴蝶一般，看得人眼花繚亂。

先是拿紹興料酒和部分高湯將食材焯水去腥，緊接著，再按照一定的順序、一定時間，把所有食材逐一擺放進去。

他細心的吩咐著眾人每一次該放進去的食材，負責記錄和負責打下手的幾位幫工可以說是受到了巨大的折磨。他們每一次到時見要把新的食材下下去的時候，香氣都會比上一次更濃鬱，藍欣麗也是負責新增食材的一員，她特地找了個口罩罩住了嘴巴，就怕自己的口水一不小心落了下去，回了一蠱湯。

等時間差不多了，蘇琴十分大方的從中端了兩蠱出來，讓後廚的廚師們分食，這個時候還不忘叮囑道：“怎麼做的，你們記住了吧？下次就由你們自己掌勺了！”

那一小蠱的佛跳牆，表面看起來不過是成年人兩口的分量，先開始後才發現其中大有乾坤，鮑魚海參在裡頭鋪的滿滿當當，計算好的湯汁剛剛好滿當當一碗，宛如琥珀一般清透的深棕紅色隨著端著的人的動作蕩漾出波紋，不同於平日裡如水一般的湯，湯汁更為濃稠也更為通透，波紋緩緩，像是膠質的果凍。

眾人拿起勺子分時了一口，藍欣麗也不甘落於人後，霸道的香氣勾引著她的心神，湯汁乖巧的呆在勺子中，就怕灑落一滴，不少人都伸頭張嘴去迎勺子，等一口入嘴，她就意識到這個味道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果然，那像膠質的湯汁不是錯覺，經過長時間的熬煮，牛筋牛蹄裡的膠質已經完全被融入湯汁中，一口含在嘴裡，彷彿有生命力一樣跳動著，鼓動著，舌尖在上顎一頂，此等口感，厚卻不實，甜卻不膩，鮮確不鹹，軟潤滑順，沒有半點雜質；各種滋味悅動在嘴中，味中有味，卻不互相混雜，等舌頭實在留不住這鮮甜下肚，那味道確仍然勾著人不放。

藍欣麗只覺得自己的舌頭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有了感覺，她連忙從混戰的人群中撈出一小塊牛蹄筋，嘗試著往嘴裡塞。經過這麼就的熬煮，牛蹄筋的表面已經完全軟糯起來，甚至有不少早已被熬煮化進湯中，她不太費勁就破開了表皮。不知道蘇琴是怎麼把握到這個時機的，牙齒下去一半，牛筋原本的勁道竟然含在，那種牙口好的年輕人最愛吃的爽脆感並沒有消失，隨之而來的還有被牢牢吸附在中央的鮮甜湯汁。

後廚的人瘋了，前頭花錢吃到這晚菜的客人更是瘋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了，負責端著一蠱一蠱佛跳牆的服務生們都少見的板著一張臉，不敢輕易把自己的嘴巴張開，就怕張開後忍不住，口水流出來就有礙瞻光了。

“這是...佛跳牆！”當下就有不少食客興奮的大喊出聲，在刀客這家店吃飯，時時刻刻都像是在賭博，如果今天運氣好，就會吃到十分高難度、且少見的菜式，如果今天運氣不好，僅僅是家常菜，客人們當然一樣吃的很開心，只是會有沒有中獎的失落感。

“這裡！這裡來五...五碗！”

“這邊！每人一碗...不！每人兩碗！”

服務生們已經習慣了沒到上菜時，就和到點吃飯的小雞一樣激動的食客們，他們揚起專業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先生，每個人限點一碗。”

有的老顧客特別雞賊，專門做到了裡後廚最近的地方，按理來說這裡是許多食客們不喜歡的位置——因為廚師和服務生進進出出會打擾到他們進食，可這個時候他們一點兒不介意服務生的進出，反而覺得賺到了！

那香氣久久不散，原本人服務員還沒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躁動起來了，這下真的食物端到了面前，才有人覺得一陣恍惚。老李就是其中之一，他正是第一批拿到佛跳牆的人，他指了指身旁的後輩，道：“小魏啊，嘗嘗。”說罷也不理那個從一進門就對這家店十分挑剔的年輕人，自己埋首開始品嘗屬於自己的那份佛跳牆。

後頭的人見前頭的人已經吃上了，恨不得從座位上蹦起來，幫服務員端盤子：“快點！小弟！這裡！我要三蠱！”

這個香氣，我要受不來了！

那名叫小魏的男人，聽到李爺爺的話，也按耐下挑剔的心情，掀開蓋子嘗了一口裡頭棕紅色的湯，他當即就是一個激靈。

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