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恬被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好在她理智仍然存在,緊緊握住了手裡的飯盒,沒把一早辛苦準備的美食給撒了。

鑰匙就沒那麼幸運,在空氣中劃開一道弧線。

唐甜恬想:啊,鑰匙要掉了。

就見一隻修長消瘦的手臂,從她身旁劃破晚夏清晨的水霧,一把撈起空中的鑰匙,手腕弧度優美宛若天鵝展翅,手臂肌肉緊繃,將鑰匙抓的牢靠。

還未見得來人是誰,一股洗衣服在太陽下暴曬過的香味先傳入她的鼻子。

唐甜恬轉頭,心裡帶著果然的意味:是南生。

剪了寸板頭的南生見唐甜恬被自己的突然出聲給嚇到了,耳朵泛起點紅色,他很不好意思,聲音下意識地放輕,少年人變聲期像自家熬煮出的紅豆沙,綿軟順滑的口感在唇齒間一抿,猶能感受到沙碎的顆粒。

他輕聲安撫道:“小心,沒事吧?”

沙沙的音色特地放緩了音調,猶如一首大提琴原在唐甜恬耳邊奏響,本在她心中僅僅只是可愛的南生,在這一瞬間,男子氣概爆棚,唐甜恬忍不住感慨:好帥啊。

到底是千年修煉的老黃瓜,唐甜恬憑藉著自己強大的意志力維持住了表情。“沒事,你嚇了我一跳。”

南生毫無自覺,自己在對方面前就會不自覺就放柔了聲音,分明是渴望著別人的溫暖,自己卻早已經把少年人獨有的溫柔交了出去,“對不起,我就是想來接你比較好。”

唐甜恬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沒錯啊,七點零五分,她在打量了一眼身上還帶著清晨水霧的男生,“小跟班,你實話告訴我,你幾點開始在這裡等著的?”

昨天南生送自己回家,唐甜恬特意和門衛打過招呼,說這個是自己朋友,以後看見不用問直接放行就行。可她沒想到,她口中的以後就是第二天,估計昨天晚上的那位保安叔叔都還沒輪班休息,南生就來第二次了。

南生觀察著唐甜恬的神色,忐忑不安地給出一個答案:“六...六點半?”

唐甜恬不相信,她換了一個語調,“嗯,幾點?”

就像被訓話的小孩子,謊言被識破之後,南生打量著唐甜恬的神色,面上看不出什麼,他斟酌著小心翼翼地說出實話:“再...提早十分鐘?”

早晨還沒教訓唐媽媽熬夜的事,轉頭就逮到了一個起得太早,身體正在發育的青少年,唐甜恬板著一張臉,語調涼嗖嗖的,“你吃早餐了嗎。”

南生下意識搖搖頭,孤兒院的早餐供應統一規定在七點半,他起床時阿姨可能都還沒開始做早飯,“沒有。”

唐甜恬繼續發問,語速快得好似機關槍,“從你家到我家要多久?”

南生跟著對方的問話,老實地回答道:“公交半個小時。”

“第一班公交車?可以啊小跟班,你幾點起床的?”

南生意識到唐甜恬有點生氣,少了劉海遮擋的他臉上表情完全暴露在了對方的眼下,他姣好的五官皺在一起,不敢說話了。

多說多錯,少說就是沒發生。

唐甜恬才不吃他這一套,將自己手裡的飯盒和對方手裡的鑰匙做了交換。轉頭去車庫裡把自己的愛座騎出來。

女士腳踏車在南生身邊甩出一個帥氣的弧線,唐甜恬左腳撐在地上,右手倚著車把,對像犯錯罰站的孩子一樣站在門前種樹的南生道:“上車。”

南生:“我...我載你吧?”他把背上的書包一抖,一手抓住剛剛對方遞過來的飯盒,一隻手準備去抓車把手。

唐甜恬不答,瞪著鳳眼和對方對視。

不到十秒,南生果斷認慫,默默把手縮了回來,乖巧地坐上唐甜恬佈置的柔軟的後座。

他是坐墊的第二個客人。

由於男生女生的體型差異——他腳太長,沒有地方可以放的南生和昨天騎車時一樣,再度把自己弓成一隻煮熟的蝦子,同時他還意識到昨天對方的窘境——沒有地方可以扶,只得像唐甜恬昨天一樣可憐兮兮的捏著坐墊下的車架子。

唐甜恬左腳一用力,腳踏車啟動起來,由於慣性的原因,南生上半身往前傾了傾,就像被風吹歪的蘆葦,他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水果糖的味道。

這股味道清甜不膩,就像夏天西瓜的最中央那一口,能消除你夏日所有的燥熱,南生不自覺的出聲,“好甜。”

唐甜恬騎得飛快,她盤算著先帶著南生去不遠處的小吃攤墊個肚子,風刮過她的耳旁,吹得南生發出的聲音支離破碎。“你說什麼?”她扯著嗓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