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埋怨妻子的多事,又頭疼自己情人當初的不要臉做法引來的這些瑣事。

來到約定好的包間,顧崇主動推開了門。

喬芳菲,一位常年奮鬥在小三第一線,並以扭曲的三觀為榮,以幹掉和她無冤無仇的原配為目標,努力的做著顧家的攪屎棍的女人。她動作不甚輕柔扯著喬朗,半是威脅半是哄騙地對著12歲的孩子說道:“你可不能認了親生母親,就忘了我,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

喬朗低著頭坐在飯店的座椅上,不做聲響,座椅套是紅色的,襯得喬朗如同透明的一樣,被母親醉酒時掐住的青紫都藏在外表看不到的地方,長期營養不良讓他的頭發呈現出稻草一樣的枯黃色。

喬芳菲見小兔崽子不回答,心裡就是一陣邪火,“你聽見沒?”她又掐了喬朗一下,反正不是她的兒子,不掐白不掐。

正巧這個時候,顧崇推門走了進來,他沒看見喬芳菲的手在做什麼,倒是習慣性的皺了皺眉。他對這個自己包養了十五年的女人早就沒了什麼好感,只是因為兩人有著共同的利益而不得不忍受著對方,他趁著唐甜恬沒注意到,朝喬芳菲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太過分。

唐甜恬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一進門,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給吸引住了。

她不顧包廂裡還有別的人,也不顧自己的儀態,大步上前,來到孩子身邊。

見著唐甜恬像一顆出膛的子彈,朝自己這邊沖過來,喬芳菲渾身不自在,連忙站起來往旁邊坐了坐,嘴上沒說,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嫌棄之情。

來到喬朗的身旁,唐甜恬又有所顧忌,近鄉情怯,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小心翼翼地對著喬朗開口道:“能,抬起頭,給...給阿姨看看嗎?”

顧崇也跟著做到唐甜恬的身邊,想參與進兩人之中,唐甜恬卻不給他機會,她用不太健碩的身體擋住了喬朗的所有視線。

喬朗許久都沒有反應,整個包廂都在等他的回答。喬芳菲本來想張口緩和一下氣氛,順便給唐甜恬這白痴上一上眼藥,喬朗確先她一步有了動作。

他抬起頭,比起同齡孩子小了不少的臉蛋上沒有什麼太大的神色,他的一雙眼睛顯得大得有些不尋常,瞳孔是少見的純黑色,在燈光下如同一隻貓一樣,他也打量著唐甜恬。

唐甜恬透過這雙眼睛,看見了上輩子的喬朗,她甚至都沒有見著自己孩子的最後一面!

喬朗打量著面前這個打扮精緻,但是情緒十分激動的中年女子,在沒有爸爸的環境下長大,養母又是心懷鬼胎的女人,他並不太理解母親對於一個孩子的含義。

也許是這個中年女子的目光太過真誠,也許是自己心靈最深處的渴望,喬朗嘗試著開口道:“你是我媽媽嗎?”

去他的近鄉情怯!去他的小心翼翼!

唐甜恬猛地把這個小小的,柔軟的,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抱在懷裡,滾燙的淚水順著喬朗的脖子濕了他的衣裳。

“我是媽媽啊!”

這就是媽媽嗎?這就是媽媽的懷抱嗎?這種感覺好溫暖,好安心啊。喬朗方才被喬芬芳掐著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但是隨著這個擁抱的來臨,痛感也跟著遠去,他卻覺得自己的胸口暖暖的,精神是放鬆的,唐甜恬這堅定的一抱,打碎了孩子所有的顧慮。

他喊道:“媽媽...?”

這聲媽媽,是救贖!

媽媽再也不會弄丟你了!

唐甜恬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