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個閨女更大,跟周亮更不可能了。

吳明只覺得心都提了起來,明知道偷聽不對,可是腳下卻像是生了根,說啥也走不動。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只聽田大強說道:“我有句話,你聽了可別多心。你那個小侄子,雖說年紀還小,我瞅著是不咋地。雖然是你孃家人,可是咱也不能讓荷花將來受委屈。”

他說的是實情,周氏也不惱,一邊輕輕拍著兒子,一邊說道:“我也不呢!”

聽田大強兩口子都不喜周亮,吳明才算是稍稍放了心,可隨即又擔心起來。

荷花那麼能幹,田大強和周氏又向來疼愛她,將來也不知道會給她說個什麼樣的人家。

屋裡頭田大強夫妻正在商量怎麼委婉地回絕周劉氏,吳明已經聽不進去了,頭重腳輕地離了屋子。

他總覺得他們還小,可現在看來,有些事兒不能等啊!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解決掉眼前這個麻煩……

今年春天來得早些,從二月中旬開始,天氣就一日比一日暖了起來,山上的積雪慢慢融化,彙合成一條條小溪流到山下,露出底下黑油油濕漉漉的的土地。

其實下雪的時候不算冷,雪化的時候才冷,是以最近雖然天天豔陽高照,荷花一家人都還穿著棉襖。

買後山的事情終於定了下來,在田平泉的勸說下,村裡幾個族長終於同意以一百兩銀子的價格把後山以及附近幾個山頭賣給田大強,田大強回來跟荷花商量,荷花聽到這個價格真是喜出望外,她原本估摸著,這麼大一片山頭,怎麼也要兩百兩銀子,還為銀子發愁呢,沒想到居然一百兩銀子就能買下來,實在是太劃算了,看來田大強這些日子沒白忙活,這個價格絕對摻了很多人情的水分。

田大強去了一件心事,又見這幾日山上的雪水越發多了,怕水淌進院子裡來,讓周氏和倆個小的受了濕氣,田大強就天天扛著鐵鍬去後山挖排水溝,順便考察一下後山的地勢,吳明也跟著去幫忙。

荷花有時候也會跟他們去,可是一來山上凍土都化了路不好走,二來如今家裡事情多,她也走不開。

旁的不說,單那一個周亮就夠全家人頭疼的。

自從那天周亮劃爛了梅花的肚兜,卻無人收拾他,他越發地變本加厲,倉房,後院,羊圈,雞窩,幾乎無所不至,所過之處雞飛狗跳,一會兒就變得一片狼藉。

荷花姐妹幾個幾乎是磨著牙掰著指頭算計著他離去的日子,好在周氏也快出月子了,她們再忍受幾天就行了。

之前吳明沒回來的時候,荷花怕周亮去禍害吳明屋子,一直鎖著門,後來吳明回來了,那鎖自然就拿下來了,周亮把各個地方都混熟之後,就盯上了吳明的屋子。

這日荷花正在灶屋裡炸蘿蔔丸子,側耳聽聽院子裡好半天沒動靜,心裡就有點兒打鼓,她拿了塊木頭絆子壓住火頭,就撂下笊籬出來看看。

只見院子裡靜悄悄的,幾只雞正愁眉苦臉地梳理著稀疏的尾羽,黑風趴在角落裡一堆幹草上,聽見腳步聲就嚇得噌地站了起來,見是荷花才重新趴下蜷成一團,連那幾只生猛的大鵝都躲進了窩,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荷花扭頭看了一圈,一眼就看見吳明的房門虛掩著,露出一條小縫。

她心裡一沉,忙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

只見屋子裡原本整齊的筆墨紙硯散落了一地,周亮拿一堆宣紙揉成團,正在地上踢紙團玩,踢了幾下又撿了毛筆,拿起一本書準備塗抹。

那些書都是荷花賺了銀子買的或者是吳明辛辛苦苦抄回來的,荷花一看他要禍害書,頓時就急了。

“周亮,你給我住手!”她快步跑過去,一把奪過了周亮的毛筆,又把書也搶了過來,“你跑這屋來幹什麼?趕緊出去!”

周亮看她滿臉心疼的樣子,搶了毛筆又去撿地上的書,重重地哼了一聲。

“不就是幾個爛本子嘛,有啥金貴的?”

“爛本子?!你家這叫爛本子啊?這叫書本!”荷花鄙視地瞪了他一眼,“這麼大個人了,連字都不認識,文盲,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