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強沉著臉,字字鏗鏘地說道:“梅花是我閨女,我是不會把梅花送走的!”

田平泉從未見過田大強這樣堅決強硬,不由得張大了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想了無數理由勸說田大強,可是沒想到,田大強根本不給他勸說自己的機會,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畢竟是小田村的村長,田大強這個態度,讓他既為難又有些惱火。

“大強子,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咱村裡的人都說——”

“嘴長在人身上,人家愛咋說就咋說,反正我是不會讓梅花走的!”田大強似乎憋著滿肚子的悶氣,不吐不快,“我都想好了,梅花肯定是不會去什麼庵啊廟啊的,她是我閨女,就算她一輩子嫁不出去,我養活她也心甘情願!要攆梅花,就把我們一大家子人都攆走!”

田平泉聽得皺起了眉頭:“為了一個閨女……你這是何必呢?”

在他看來,閨女早晚是人家的人,又不能給父母養老送終,把閨女看得這麼重要幹什麼?

“閨女咋了?閨女也是我親生的!”田大強喘著粗氣,大聲說道,“一個做爹的,要是連自己的兒女都護不住,還有啥臉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想起梅花剛被送回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慘狀,心痛地如同滴血。

那是他的閨女呀,差點兒被人活活打死!要是連自己孩子都保不住,他還算是個老爺們兒嗎!?

田平泉愣愣地看著田大強,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從前那個老實巴交的田大強。

這是出了啥事?田大強咋一下子改變了這麼多呢?

他想起今兒一早就傳遍全村的訊息,似有所悟。

田大強是有了兒子了,才會變得這麼硬氣吧?

他頓了頓,試探地說道:“大強子,不是我不好說話,可是梅花要留在村子裡,不光咱村的人,尤其你們家,那影響可就大了。旁的不說,你那倆小子,可還沒上族譜呢……”

“咋地了?梅花是梅花,我兒子是我兒子,這兩件事有啥關系?”田大強心情憤怒,頭腦卻轉得飛快,據理力爭,“我兒子不是小田村的人?不是我田大強的兒子?憑啥不讓他倆上族譜?!”

田平泉嘆了口氣:“是,按理說這事兒沒啥關系,可要是咱村裡的人給你家使點兒小絆子啥的,這不是犯不上嗎?為了梅花,你真的捨得讓兒子受委屈?”

田大強一愣,隨即大聲說道:“梅花是他們大姐,受點兒委屈算啥?再說了,又不是梅花不讓他們入族譜,誰使的壞,我們就找誰算賬!”

這一番話說出來,田平泉倒是對田大強刮目相看了。

沒錯,要是田大強犯起倔勁來,村裡人還真佔不住理。

一來梅花的事兒,到底只有傳言,誰也沒親眼看見過,單憑孫府管家那幾句話,倒是不好坐實梅花的罪行,只是名聲不好聽而已。

二來田大強說的在理,他那倆小子是實打實的小田村的人,沒道理不讓人家上族譜。

再者說,這一年多來,村裡人都看見了,田根發家這四個兒子,數田大強這一支日子最興旺,雖然沒有田地,卻住著大宅院,家裡牲畜興旺,三個閨女個個兒能幹,就連撿來的那個吳明,也是個出類拔萃的,說不定以後就會有大出息。

還有田芳,那可是小田村裡出去的人物,如今在七裡鋪開著大酒樓呢,幾次回來都是坐著馬車穿金戴銀的,田芳又跟田大強他們一家走得最近,要是田大強那兩個小子上不了族譜,就田芳那脾氣,能饒過誰?

最後,從田平泉的角度來講,也是更偏向田大強這邊的,之前說那些話,無非是怕跟村裡人不好交代,但是如今田大強自己肯為梅花出頭,那自然就好辦了。

聽說,那田大強為了自家閨女,昨兒連王狗蛋家的門都砸了呢!

見田根發沉著臉,不住地思忖著,卻一直不吭聲兒,田大強想了想,放緩了語氣,說道:“平泉叔,我知道你是村長,這事兒也不好辦。我有個主意,你聽聽咋樣……”

聽完田大強的話,田平泉眼前一亮,老臉上不由得展開了笑容。

“你這小子,啥時候還有這主意了?”田平泉越想越覺得這事兒靠譜,難得地開了句玩笑,“你老實說,是荷花給你出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