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松不願提起之前春鶯罵過荷花的事,便想旁敲側擊地暗示荷花以後可以來鄭府找他,沒想到卻被荷花婉言拒絕了。

雖然荷花說得合情合理,他卻依然難掩失望的神情。

鄭若雲看在眼裡,在一旁笑道:“七哥,難道荷花姑娘來了就只能找你?我還想以後多請荷花姑娘來陪我說話呢,讓你這麼一說,荷花姑娘都不敢來了!”說著掩口而笑。

鄭如松知道她是好意,只是想到自己和荷花認識在先,以後想見面卻只能藉助鄭若雲的名頭,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樣主動邀請荷花,如果被鄭夫人知道了,對荷花反而更加不利。

他打起精神,向鄭若雲笑道:“這樣更好了,四妹妹,荷花姑娘年紀小,以後你可要多擔待她一些。”

鄭若雲佯怒:“看七哥說的,好像我平時容不得人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荷花姑娘才是你妹妹!”

鄭如松本來心裡便有心結,聽了這話不禁面露尷尬。

鄭若雲看了看荷花,見荷花低了頭只顧喝茶,也自覺得失言,便換了話題:“不知道七哥想問我借什麼書?”

鄭如松說道:“忽然有句話找不到出處了,想問四妹妹借袁宏道的《遊德山記》看看,不知方便嗎?”

“有什麼不方便的?”鄭若雲一口答應,隨即露出幾分猶豫,“只是我也許久沒看了,丫鬟們不知道這書放在哪裡,還要我親自去找找才好。”

看鄭若雲的目光投向自己,荷花便說道:“四姑娘有事,只管去忙。”

鄭若雲便起身進了裡屋去了。

屋裡只剩下荷花和鄭如松,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荷花不願跟鄭如松拉近關系,扭過頭去看窗上的花瓶。

“喜歡這花嗎?”身後忽然響起鄭如松的聲音。

荷花沒回頭,只嗯了一聲。

鄭如松說道:“一會兒你走的時候,我叫人去暖房給你挑兩盆開得好的,你帶回家去……”

他話還沒說完,荷花已經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可別浪費好東西了!這麼冷的天,只怕沒等走到半道兒上,這花就凍死了。”

鄭如松也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些欠妥,笑了笑沒再作聲。

荷花低頭想喝茶,卻發現茶盅空了。

她伸手去拿茶壺,不料鄭如松也發現她的茶盅空了,正要幫她倒茶,兩人同時向茶壺伸出手去,茶壺一下子翻了,茶水灑了一桌子,還有星星點點落在荷花身上。

荷花這身衣裳是新上身的,顏色又嬌豔,沾上了水珠很明顯。

鄭如松見狀一愣:“你沒事兒吧?”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去幫她擦掉水漬,荷花卻往後一躲,避開了他的手。

“沒事兒。”荷花笑著說道,拒絕之意卻十分明顯。

冬天衣裳厚,這茶水放了半天早已不熱了,只沾了幾滴水,她倒不在意,只是有點兒心疼這件新衣裳。

荷花抽出帕子,在濺濕的地方使勁地擦了擦。

也不知道沾了茶水,還能不能洗幹淨。

荷花心裡琢磨著怎麼讓衣裳不受影響,卻沒注意到鄭如松已經怔住了。

荷花手裡的帕子是淡青色的,上面繡著幾株青竹,明顯是男子用的帕子。